他踩上个路墩,远远地朝那边看。
那里道路好像更宽,天空颜色也比较明亮,广场中央好像有个喷泉,在放着首节奏欢快歌。
尚楚喉头突然涌起阵酸意,他从来都没有去过“那边”,步也没有。
高那年暑假,他参加个社会实践,调查不同性别
城中村几十条巷子纵横交错,他背着双肩包,绕过十多个污水沟,在逼仄昏暗小巷里熟练地穿来梭去。
经过个拐角,尚楚在垃圾桶边看到只猫咪尸体。
他身形顿,然后加快脚步,渐渐跑起来,像是要发泄些难以排解阴郁情绪。
他奔跑速度很快,冬天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头发,挟着冰刃从脸上刮过,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这座城市太大,它有多光鲜亮丽,就让尚楚觉得有多陌生。
阿虎看见尚楚,赶紧拿手肘撞撞阿龙,心虚地喊声:“小尚哥!”
“要不要帮忙?”尚楚站在巷口,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问声。
那男人见尚楚身混不吝痞子气,觉着他也不是个好惹,估计是这带混混头子。
他吓得双手合十,赶紧讨饶:“交钱,交钱!五百是吧?交!”
“哦,不要算。”尚楚摆摆手,绕道走。
尚楚出门,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全身上下只有百七十五块零五毛。
尚利军是指望不上,这多年他边打黑工边上学,房租、学费、书本费、生活费花钱速度总比赚钱速度快。
他懊恼地往墙根上踹脚,眼角余光瞥见刚才那个男人十块纸币掉在楼梯口。
尚楚捡起那张钱,皱吧唧张票子,还能隐约嗅见酒气。
脏。
讽刺是,他唯感到熟悉、安全地方,竟然是这个肮脏龌龊、混乱不堪贫民窟。
身姿笔挺少年就像现在这样,在刺骨风里奔跑着,慢慢地长大-
尚楚不知道自己跑多久,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出界。
他到真正市中心——条马路之隔对面,就是全首都最繁华商圈,金座广场。
尚楚知道自己不该越界,那里不是他该去地方。他转过身,走两步又重新返身回来。
阿虎大吃惊:“哥,小尚哥今儿吃错药?”
阿龙冷哼声:“你没听人说他去警校,以后要做条子去!”
阿虎嘿嘿笑,挺乐呵地说:“那以后咱们就有保护伞啊,可以干点儿大!”
“干你妈!”阿龙踹他脚,冷冷看着尚楚背影,“他这种人,旦发达,第个就把你抓进去吃牢饭!”
尚楚其实听见这两兄弟在身后怎编排他,但他今天心情不是那好,懒得和他们扯皮。
突然“啪”声,走廊声控灯灭。尚楚脸沉在阴影里,他借着微弱光线,对着那张人民币静静打量半响。
然后,他动作极其缓慢地把那张纸币展平,又叠两叠,面无表情地塞进自己衣兜。
——什脏不脏,穷人有什资格嫌钱脏呢?-
他双手插着口袋,漫无目地在城中村巷子里游走,路上又撞见阿龙阿虎俩兄弟在干老活计。
个西装革履男人被他们按在墙上,双腿打颤,畏畏缩缩地从皮包里掏出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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