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池念让他赶紧去忙,“走不丢,手机里有地图,再不济会打车啊,这儿又不是荒郊野外。”
奚山笑他几句,匆匆忙忙地拦辆出租车离开。
池念目送他背影,出租车顶牌子从“空车”变成“有客”。它开向夕阳落入山坳方位,那边立着栋高楼,大屏幕已经亮。
宣传片和广告交替着播放,池念回过头,继续研究昆仑玉上刻诗。
原来海子是在这里写那首诗啊。
饭后奚山提议到处走走,池念就跟着他。穿过街道,沿巴音河走段,看见飞檐亭角。
不像现代建筑,可也说不上是仿造哪个朝代。池念还在仔细辨认建筑风格,身边奚山拿出手机拍张,指给他看挂在门口地名牌:
海子诗歌陈列馆。
傍晚,麦子在风中摇曳,高大昆仑玉上刻着血色诗行。西北特有粗犷被诗歌点缀,蓦地缠绵起来,犹如荒漠中陡然出现绿意。
池念看到第三个碑时,奚山手机又急促地响起。
生气啦?”奚山推他,“别气啊,就这定好不好?明天你和换着开,不然个人开八百公里真会累趴下。”
手掌温度推得池念心脏软软,他鼻腔里“嗯”声,几不可闻地说:“谢谢。”
“谢什?”
“谢谢你将就。”池念说,“其实知道你不着急。”
奚山没有就此表态,过好会儿才说:“你要真把当朋友就别谢来谢去。而且早晚也要走,现在有个伴儿起,早几天又有什关系?”
于是从此,德令哈在他心里变得十分柔软,不仅因为“以梦为马”,分明是高原腹地,配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竟也合宜。
医院没有想象中那难待,奚山与舅舅舅妈这次才算真正拉近关系。可能因为他们年纪大,孩子不在身边,看见任何个小辈都慈祥起来——哪怕奚山在母亲娘家从来没被待见过——也可能只是因为奚山出医药费。
舅舅腿没有大碍,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当奚山削完个苹
他抱歉地朝池念打个手势,做口型:“舅妈。”
池念笑笑,示意他快去。
奚山走两步绕到棵白杨树后,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昆仑玉前,池念显得很渺小,奚山多看他几眼,有点出神,但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话里。
电话时间不长,说事却急。奚山返回后,眉心皱着道褶:“不好意思,舅妈回来,得去陪他们二老会儿。你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实在无聊就先回酒店,今天早点休息……也要跟他们说声明天就走。”
说着把房卡递到池念手里,他不放心似,多问句:“没问题吧?”
池念这才不那内疚。
他回味奚山话,隐约察觉对方把自己放在“朋友”和“伴儿”位置,后知后觉他们之间似乎有点不样化学反应——这还是那个冷着脸不想认识漂亮姑娘、个人走遍大半个青海和甘肃奚山吗?
池念立刻觉得他多点可以接近烟火气,好像允许自己再放肆点点。
不管有意或无意,事情总归是发生。池念在德令哈平白多出半天空闲,下午阳光强烈,他当然不肯出去,索性和奚山起窝在酒店午睡。
太阳偏西,出门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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