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过三巡,池念打个饱隔,咬着豆奶吸管:“吃不下。”
奚山还在慢条斯理地把块土豆分尸成小块,夹起其中之在辣椒面干碟里滚圈,才抽空回他:“那你看着吃。”
“你怎吃这多?”池念感慨,拿筷子排指点,“你吃真太多!”
奚山细嚼慢咽:“因为白天太累,要补充体能。”
池念顺势问:“奚哥,你最近忙什呢?有能帮你吗?”
两个人吃火锅,菜没有点太多免得浪费。小酥肉作为油炸食品率先登场,口下去,运气不好咬中花椒,舌尖发麻之余又觉得有种变态爽感。等锅里煮开,盘盘看起新鲜荤菜或煮或烫,先后滑入锅中,升腾起股白雾。
除前面亲自烫过根鹅肠,这顿饭就再没轮到池念动过手——奚山会把菜煮好,放进漏勺让池念挑着吃。
毛肚、鹅肠脆爽,牛肉嫩得恰到好处,黄喉怎煮都不会老,咬着“嘎吱嘎吱”,虾滑和海带苗无论放进辣锅还是番茄锅,都有不同滋味。肉吃得差不多再下素菜,藕片、土豆与红糖糍粑起,再来碗蛋炒饭,填饱胃里每丝缝隙。
豆奶玻璃瓶与啤酒杯碰碰,在沸腾火锅上空清脆响。
怪不得总说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池念以前吃麻辣火锅少,这会儿被辣得嘴唇红肿,也停不下筷子。
奚山:“做人得有底线。”
池念:“哦。”
他表现得像只被拒绝拥抱耷拉耳朵小狗,手拿根筷子无意识地在桌上戳。奚山点菜,偶尔问他“吃不吃内脏”“吃不吃排骨”之类,池念只负责用不同声调“嗯”来表达意见,等着会儿坐享其成。
菜品不需要太纠结,至于饮料,奚山给池念要瓶冰唯怡,自己则点啤酒。
在奚山面前,这些无微不至、连问都不问就做出安排妥帖而周到,让池念偶尔误以为他是个和奚山年纪相差很多小孩子,不能喝酒只能喝奶,吃火锅也要照顾他点不辣番茄。池念想,好像他很需要被人宠着。
他这句话说得很没数,其实用脚趾头想池念都知道答案。对重庆,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朋友都没几个,对奚山,他小好几岁,是个刚毕业出象牙塔大学生,社会阅历基本为零,对他自己,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
他能帮上奚山哪里呢?
但池念还是想问,不是出于客气和找话题,他在用自己方式关心奚山。
奚山把那块被分尸土豆吃干净,表情沉静,也不觉得他这句不自量力问话很可笑,微微地眼角垂:
顿饭竟没有多余对话,只剩下:
“五花肉好没?”
“你脑花,蘸辣椒面吃,试试。”
“快吃,这个再煮就老!”
……
池念小时候任性,但这些年脾气改不少,本能地去将就别人决定,现在蓦然开始成为被迁就那个,心软得塌糊涂。
点菜单被收走,不多时,服务生先拿来冰唯怡和啤酒。
过会儿,太极图鸳鸯锅也端上桌。番茄锅底还没煮开,但用料很足,应该是越煮越浓。另边大半花椒与辣椒浮在表面,牛油是块状,边角漂着香料。
点火,又香又辣味道瞬间漫开。
池念情不自禁地咽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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