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以明说到这,长长截烟灰落到墓碑前面。
他伸手拂开,身后,奚山不太舒服地避开话题:“没必要提这个吧?”
祝以明自下而上地看着奚山,烟夹在手间:“这不是,给思贤说说嘛。他最惦记你,现在你看着‘合群’多,还找新小男朋友,他知道也免得总记挂,怕你会孤独终老。”
奚山皱起眉:“池念不是……”
话音未落,齐星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又不对付,打断道:“够
奚山弓身把白玫瑰放在墓碑边上。
祝以明点两根烟,根自己抽,另根杵在墓碑前立好。他叼着烟,从口袋里掏出张手帕帮余思贤擦墓碑,边擦边汇报最近情况,先汇报完自己,然后就是齐星、奚山……絮絮叨叨,和余思贤还在时他们聚会样。
那时奚山话比现在少得多,思贤也不是爱凑热闹人,只有祝以明,每次飞拉着齐星把他们和江海起约出来。
除祝以明,其他人大学都在沙坪坝,三峡广场是他们据点。
祝以明每次从黄桷坪坐老半天车才能到,但精神最好、最能闹腾又总是他。几个人就在路边烧烤摊喝酒聊天,非得等半夜翻墙回学校。那时三峡广场边有家烤苕皮很好吃,但老板出摊全看心情,扑空总比吃到时候多。
余思贤墓在南山后山,奚山每年来时候固定,就是生日和忌日。
他停车,与祝以明、齐星碰面。
算来,奚山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齐星。她发型没变,学生时代短发留到及腰长后就直烫着大波浪。她穿条黑色小裙子,黑色高跟鞋,连包也是样颜色。相比之下,他和祝以明就没那正式。
祝以明抱着束白玫瑰,见奚山来,硬塞给他。
奚山没躲开只好接着,被玫瑰香味熏满脸,低头看,花朵将开未开,叶片上凝结着串露水——扫墓多带菊花,但齐星嫌晦气,所以他们总是买白玫瑰。
思贤活着时候,切像最美好梦。
江海还在重庆,齐星是个活泼可爱女大学生,祝以明和他还没吵那架,而他父母仍是自己眼中模范夫妻……
难怪有些人总格外怀念做学生岁月。
很多人,很多事,过青春期就都会变质。时间治愈伤痛,抚平矛盾,也常常带走最纯粹快乐。
“……齐星她妹妹也挺好,今年考上重大,刚开学。奚山新店弄好,个书吧,是江海那个前女友给他设计,俗话说仁义不成买卖在……哦对,他好像也有新苗头,你就,不要再想他啦。”
三个人简短地寒暄几句后,默契地走向山上。
墓地位置高,由江海做主选。那个时候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余家父母精神崩溃根本没有心力去办,于是他们几个作为余思贤最好朋友,帮忙分担包括答谢酒席在内全部后事。
距离当时记忆已经过去四年,余家父母走没走出来不知道,但奚山清楚,自己还没有离开余思贤那场车祸阴影。
红灯,医院,救护车……让他焦虑不安。
墓地在最前排,旁边是排纤细垂丝海棠。黑色大理石墓碑另侧,放着束百合花。这两天秋老虎凶猛,高温不断,叶片和花边缘已经黄——应该是江海昨天给余思贤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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