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歇歇。”
宋尧没有继续追问他,条腿屈起,另条腿伸直,就这和翁施块儿靠墙坐着。
翁施托着下巴,看着空气里飘着粒小灰尘,小灰尘不起眼,打着旋儿往上浮,在明亮白炽灯下混进团尘埃里,翁施再也分不出哪粒小灰尘是他刚刚盯着小灰尘。
他就像这个融入尘埃里小灰尘。
自从摘除腺体以后,翁施几乎没有经历任何心态转变,很坦然地接受“成Beta”这个事实,并且也很适应“Beta就该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认知。
宋科长还以为小呆瓜又在自个儿找什乐子呢,脱白大褂扔进消毒篓,脚尖踹踹小马扎,打趣道:“坐这儿干嘛,差二十块钱买回家火车票啊?那你好歹搁个空碗啊,不然钱扔哪儿?”
翁施仰起脸,眉心打个结,瘪瘪嘴,喊他:“宋老师。”
宋尧怔,蹲下身:“在,怎?”
翁施使劲搓搓脸:“王乐乐还那年轻,才二十九岁。”
王乐乐是受害者名字,乐乐,听着多喜庆吉利啊,怎没能保佑她度过平安顺遂辈子呢。
宋科长和翁小徒弟周末全扑在这起突如其来凶杀案上。
所幸案情并不复杂,凶手显然是个看多刑侦剧半吊子水,行凶时没忘戴上手套,但戴却是双乳胶质手套,在门把手上留下残缺指纹。
指纹修复结合受害者社会关系排查,周日大早凶手就落网。
周天下午,翁施去刑侦队旁听案况总结。
这是场很典型情杀案,作案动机再简单不过,凶手求爱多年未遂,抱着“得不到就毁掉”变态想法,将受害人残忍地溺死在浴缸中。
他太习
“心里难受?”宋尧理解这种心情,但宋科长实在不怎会开导人,他轻轻捏捏翁施脸,笨拙地安慰道,“们能做都做。”
“她让觉得——”翁施哽下,呼口气才接着说,“感觉就是挺没用。”
鼻子痒痒,翁施特别用力地揉揉鼻头,笔尖揉得通红。
“怎没用,”宋尧直接在他身边坐下,“和说说。”
翁施坐在马扎上,比坐在地上宋科长高,他扭头看着宋尧,几秒钟后垂下眼睫,瓮声瓮气:“说不来。”
翁施十分怅然,他看受害者资料,是个非常优秀Beta姑娘,硕士毕业后加入个公益组织,直在为性别平权做斗争,呼吁Beta也应该被看见。
随着平权意识觉醒,这些年来已经有许多人为维护Omega权益而奔走,相较于Omega“显性弱势”,鲜少有人关注到Beta“隐性弱势”,在探讨平权时对Beta忽略,本身就是种极端不公。
翁施特别难受,心里和压块沉甸甸石头似,既难受条无辜生命被摧折,还有点别难受,他说不上来是什,喉咙口堵得慌。
他想和宋科长聊聊,请宋科长帮他开解开解,回物证科看见宋科长正在鉴证室里忙,于是拉来小马扎,也不出声,就安安静静地坐门边等着。
宋尧处理完鉴定报告出来,见翁施坐在门边,手肘撑着膝盖,两只手掌托着腮,和个缩成团小鹌鹑似,活像受什天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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