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都是宫人,她便未多问,与郑濯简单打个照面就过去,回府后叫兄长留意近来朝中形势变动,又与他商议起徐善事:“已叫拣枝去浔阳,但来回不免费时,少说也得月余,且未必就有结果,思忖着,还得双管齐下,找机会瞧瞧他真容。”
“咱们既是不能与六皇子撕破脸,便也不可直接扯徐先生面具,这真容哪是那容易瞧?”
元赐娴笑笑:“他二人不笨,怎会察觉不到,元家至今仍未全盘托付信任?说白,这就是层窗户纸。们可以捅,只是法子得妙,得给彼此留足明面上余地与情面。即便他们瞧出端倪,也只当们是对这桩合作心有顾虑,而非怀抱敌意,这样就足够。”
“如此说来,你已有对策?”
她点点头:“三日后,徐先生将来赴宴,到时咱们就在小院设席,四面不置仆役,待酒过三巡,阿兄假意起身方便,剩下交给。”
陆时卿满脑袋都是方才绕去她身后时映入眼帘,头如瀑如缎青丝,恍惚之下嘴边词乏,只“嗯”声,便继续翻开那本《盐铁论》看起来,良久后,却听对面人再次小声唤他:“陆侍郎——”
他抬眼瞥她,眉头刚欲皱起,却见她面露难色,指下他手里书道:“是想说,您这本卷子拿反。”
“……”
陆时卿低头看,霎时脸黑如泥,问道:“县主不曾听闻反本溯源道理吗?”
元赐娴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她听过这个词啊,可这词是这个意思吗?
这情状真可谓骑虎难下。陆时卿下便醒悟过来自己做什蠢事。
元赐娴原是心有不甘,想逗逗他,倒也没希冀他如此好说话,眼下不免意外,低头怔怔瞧着他手。
但她还记得把握时机,很快回神,提醒他:“陆侍郎?”
正神游天外陆时卿被他唤回魂来,微蹙眉。
不就是支簪子,抬手插,便可换来由外到里身心舒坦,有什不划算?于是他有些尴尬地咳声,硬着头皮道:“坐好。”
……
三日后黄昏时分,陆时卿再度以徐善身份来元府,应是元赐娴上回耍无赖迫他接受邀。
他被仆役领到间露天小院,眼
“您该不是想说,反着拿本,便能溯源?”
“对。”陆时卿面不改色,坚决不将书卷拿正,道,“正是此意。”
大周百姓知道徽宁十年出,学识渊博探花郎私下竟这样本正经误人子弟吗?元赐娴心情复杂地望望天,却终归未戳穿他,陪他看足足大半个时辰“反本”,直到他上到高阁,去查看郑泓课业,方才离含凉殿。
她出园时恰好碰上郑濯,听说他准备去教郑泓习武。
元赐娴有些奇怪,小皇子这年纪确实该拉拉筋骨,但据她所知,先前圣人都是叫二皇子照管此事,如今却怎轮到他。
元赐娴乖乖坐回去。
他绕到她身后,犹豫晌,在不碰着她发丝情况下,将簪子点点缓缓推进去,与右边那支对称得毫厘不差。
碧珠连缀,衬得她头乌发黑曜般。
大功告成,他手顿,迅速移开,回座。
元赐娴不碰也晓得,陆时卿手干出来活,必然精致妥帖。她冲他笑:“多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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