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傻盯着他,木讷地眨三次眼。
她思索番,从百宝袋般包袱里翻出瓶药膏来,去敲他车壁,问:“陆侍郎,您睡下吗?”不听他答,她便继续问,“您不说话,可进来。”
陆时卿这下很快道:“睡。”
车帘内分明透着烛光,他说什瞎话。
元赐娴迟疑问:“您是不是伤着?随身带药膏,您要擦擦吗?”
“不需要。”
也怔愣着未能答话,被她搀着坐起后,把扯开当头兜缠网,难以置信地问:“元赐娴,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她哭丧张脸,手把着他肩,踌躇道:“可能……可能是您身躯太伟岸吧……”
她绝对不能告诉他,是她忘提醒他,这个网本就只够承受她这样分量。
赵述和曹暗察觉异响,也赶到此处,耳朵听见这句,齐齐个踉跄。
身躯伟岸?主子是对县主做什,竟叫她体会到“身躯伟岸”这种高深莫测词?
那就是真伤着。元赐娴有点内疚,继续道:“给您擦个药吧,完就不扰您,明早天亮,保证回长安去。”
“不必。”
她却坚持道:“能进来吗,陆侍郎?”
陆时卿沉默晌,个“不”字方才出口半,她就因他接二连三推拒没耐性,把掀开车帘。
这掀,就见他光裸着半身坐在榻沿,正拿块润湿帕子擦拭肩膀,看见她,他瞠目着浑身僵,迅速将帕子抖,遮住胸前两朵红梅。
陆时卿气得把甩开她手,自顾自起身,指着她道:“回马车,你爱睡哪睡哪。”
元赐娴瞧着无法再使兜网犯愁,忽听赵述道:“郎君,是您弄坏县主网,总不能叫县主露宿在野吧?”
元赐娴心道这回可真不是陆时卿错,她眼下彻底醒,明白他早先是好心才来与她换地方睡。倘使换作她,落得如此结果,恐怕也得生气。
她摆摆手示意赵述不必替她出头,不料陆时卿见他俩来往,似乎愈发怒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就回马车。
元赐娴在外来回踱步,愁于今夜该何去何从,忽忆起方才,陆时卿落地时似乎是左肩先磕着地,照那番动静瞧,很可能是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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