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易直虽宠爱女儿,在男女之事上却对她十分严苛。元赐娴和陆时卿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她虽做好遭阿爹教训准备,却不想头天就被抓包,听阿兄话才放心去往陆府。
元赐娴出门时天色将晚,等马车在薄雪里轱辘辘滚遭,滚到永兴坊,便已是大黑光景。她问陆府门前仆役,才知陆时卿尚未归家。
仆役叫她到里边等,她却不好意思地拒绝。这个时辰登门拜访,摆明是蹭吃蹭喝嘛,她见陆时卿面就够,不想叨扰宣氏。
路面积层白皑皑薄雪,被陆府门前悬挂灯笼衬,四下便是片亮堂。元赐娴裹着裘氅站等晌,觉得有点冷,刚想挪步避风,就见道口驶来辆马车,远远瞧着,赶车人正是赵述。
她下青石板阶,探身去瞧,看到马车倏尔行快起来,继而停在她跟前。
腊月末旬天,朝中传来消息,说姜寺卿锒铛入狱。
元赐娴将这事在心里过几道弯。
岁末临近年节,平王照制进京,前些天刚到长安。想来陆时卿便是这时候把岭南矿山事给捅出去,来扳倒姜寺卿,二来打平王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他所说,石二鸟最好时机。
眼下平王那处暂无动静,但很显然,姜岷是没戏可唱。朝臣们心中各有支持储君人选,这原本并没有什,但姜岷错就错在涉及上位者最忌讳军器。徽宁帝当然要勃然大怒。
忆上辈子,她闻言笑笑:“哪受过什苦啊,就是壮壮声势而已。怎,你心疼?”她撇过头来瞅他。
陆时卿状似无波无澜地道:“没有。”
她停下来,手指着他拧成“川”眉头:“还说没有,那你皱什眉头?”
陆时卿也跟着停下来,道:“思考姜家是不是还有后手。”
元赐娴愣:“哦,你是在担心姜璧柔诅咒啊。”她似乎觉得很好笑,“诅咒是世上最无能人,使出最无能招数,那种鬼话你也信?”
陆时卿掀帘下来,蹙眉道:“大冷天,
元赐娴估摸着,哪怕不致死罪,姜岷也免不个贬官流放下场。姜家自然也得跟着举家迁出长安,从此远离政治中心。
瞧着姜家与上辈子迥然不同命运,她是再也不敢怀疑陆时卿会因为沉迷她美色而事无成。
有她这个很会做梦宝,他根本就是如虎添翼嘛!今天给他梦个“岭南”,明天就给他梦个山南水南天南地南,保管指哪打哪。
元赐娴已有近月不曾见陆时卿,得到消息傍晚,她兴奋得想跟他当面道谢,便询问阿兄,阿爹阿娘何时能到。
滇南王夫妇早在二十来日前便启程进京,到长安也就这两天事。元钰算算,跟她说最快明日。
陆时卿牵下嘴角,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当然不在乎诅咒。
但这诅咒在她,所以他得试着推敲相信,哪怕万中有。
陆时卿告辞后,接下来阵子,元赐娴都老老实实待在府上,每天围着元钰转,日不把他逗笑八十次便不罢休。
小寒过后,长安连着下好几场雪,兄妹俩在元府门口塑雪马,天换个花样,直到大寒,天实在太冷,已然到滴水成冰,呵气为霜光景,俩人才玩不动,成日窝在暖和家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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