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他估计这时候连喘口气都能烦扰到她,便尽量放轻来。如此默默煎熬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她睡着没,因脚塌太窄太挤,他浑身都缩得难受,就以极小幅度翻个身,缓缓僵硬背脊。
如此个翻身过后,却听上边突然传来元赐娴闷闷声音:“陆时卿,你睡着没?”这问就跟当初南下途中,头次跟他在马车里边过夜时如出辙。
但他这次不敢说笑,只道:“没有。”
只是接下来却久久未曾听见她下文。
他等片刻,正想问她想说什,便听她再次开口:“已经相信你跟许三娘没什。”
他脚停在床沿:“那睡哪里……”
“你家这大,用得着问?”
这句“你家”就跟他划清界限。
陆时卿为难道:“阿娘知道们大婚当晚分房睡,怕是要担心。”
元赐娴微微滞,这下有点心软,默晌,探出脑袋撇撇嘴道:“那你就在这房里找个地方睡。”说完,爬起来把床尾另床被褥抱起来砸给他。
非真是徐善。
陆时卿看她皱眉思索冷静模样,似乎觉得危机快要解除,忙上前去,走到半却听她再次大吼声:“陆时卿……!”
他倏尔止步,停住站直,继续道:“在。”
元赐娴张嘴张得枣儿大:“徐从贤既是你老师,你怎能跟自己师母做那等事?那个时候跟你确尚未定下婚约,但你将你师长置于何地?”
陆时卿头疼得扶下额。他当初就说过,许如清这招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她先前是被突如其来真相冲击得太过震惊,加之回想过程中惊涛骇浪波波,气昏头才口不择言。
陆时卿闻言心底震。
她继续平躺着,望着头顶承尘道:“刚刚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分得清什是真,什是假。”
哪怕他跟她说无数假话,但他胸口那刀却是真。那个为她方寸大乱,落入敌手人,确确是他。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做那种事。
“对于许三娘,跟她交往不深,不敢自诩解,但想,女孩家都是样。就像从前喜欢在韶和面前跟你亲近,她也是这样。那天在船上,她大概是故意演戏给看吧
他手抖接住,朝四面环顾圈。
这间卧房角角落落他都很熟悉。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天需要从那些角落里挑选个能够安身地方。
他左看右看,最终低头瞧眼:“睡下边脚榻,可以吧?”眼瞅着就这方寸之地离她最近。
元赐娴说句“随便你”就再次蒙上被褥。
因大婚夜不熄烛,陆时卿在脚榻铺好床褥就躺下去,也没再说话。
他忙抬头道:“元赐娴,没有做对不起你和老师事,当真没有。”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非常无力苍白,元赐娴自然更不相信:“你没有?那你跟你师母在船里头打架?”
“……”
见他解释不上来,元赐娴咬咬牙转身爬上床,拉上被褥蒙头盖脸捂,显然是不想跟他再说。
陆时卿叹口气,犹豫下,解腰带,褪下衣袍也跟着爬上去,心道床上可能比较好说话点,却是爬到半就被她喝住:“你下去,不想跟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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