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沈堪舆前些日子念叨得最多就是“现在没有钱,以后会去赚钱”。他父母想要他器官,却连住院费都不肯给他出。
手术后他该有多疼呢,那长刀口,没有止痛药,床单都被他扯得变形抽丝,应该疼得躺不住也睡不着吧。
那时候他就是想喝点水,或者想吃两口清粥,都没有人能帮下他。
这样画面,顾言笙想想,就是揪心扯肺疼。
——
这些他都知道。
还好他也有家,是很温暖家。
等到以后小葫芦出生,他也可以回家,安安稳稳地,待到生命里最后天。
这样想着,他心里踏实得很,抱着膝盖倚着墙壁,没会儿就睡着。
——
霉味就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不是很舒服。
二楼房门没有关紧,顾言笙屏息将门推开些,这间狭小屋子就览无余。
整个屋子都阴暗潮湿得厉害,唯有床边扇小窗,此刻能有些许夕阳余晖洒落下来。
——
沈堪舆在那片余晖里蜷缩着。
床对面有面墙,上面用大头针钉着些照片,有顾言笙学生时代证件照,顾雨甜满月照,顾雨甜第天走路时顾言笙牵着她蹒跚学步合照。除此之外,还有沈之航、李清、沈澹兮合照,却没有张照片里有沈堪舆。
每个钉着照片大头针上,都挂着只小小平安符。顾言笙抚摸着那些平安符,看着上面“阖家幸福”、“健康快乐”、“生平安”之类祝词,眼睛不自觉地酸胀湿润起来。
他生都在付出,却被逼到连付出都害怕打扰别人地步。他躲在这个潮湿破旧小屋里,还在每日每夜祈祷着别人都能够平安快乐。
顾言笙对着这面墙静静地站会儿,转身走回到床边,脱鞋小心翼翼地爬
顾言笙从来没有见过沈堪舆睡得这安稳。他给他裹上毯子,又伸手试他额头温度,他都没有醒,就那样平稳地呼吸着,酣然睡着。
顾言笙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大小和装潢都跟沈堪舆在家里卧室很像,速食粥、萝卜干还有行李箱都在,几乎所有家具都跟床离得很近,只不过多间小厨房。
床尾放张桌子,桌子上面有本台历,看起来像是买什东西赠品,台历还停留在去年十月,十月十三日被他用笔圈出来,写“爸爸手术”四个字。台历下面压几张传单,上面是各种各样兼职、打工广告,他也用笔圈出来些,基本上都是工资高时间短体力活。
床边有个纸箱,里面装着好几袋营养液和注射器,旁边是只废纸篓,里面都是些沾染着干涸血迹废纸团。
所以他上次离开家,跟顾言笙说“回家”应该也是回这里,手术前后很多日子,他都是在这里过。
这对他来说是最温暖最安全地方,他待在这里不会给人添麻烦,也不会有人赶他走。如果阿笙需要他回去做事情,他也可以很快回去。
这扇窗户对着刚好也是阿笙家方向,想阿笙和甜甜时候,在这里看就可以。
阿笙家,是他最向往地方,那里有他最爱人,他每天早上起来能看到他们,就觉得特别快乐特别满足。
可是那里是没有他位置。
他在那里,只会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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