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心中暗忖:“听说痴傻儿往往有些特别门道,果然如此。”浑没在意朱靖也被他划到痴傻类。四面环顾,见
此奇准,造就个大满贯景象,旁边竟然没有个人驻足赞叹。人人从这桥上往来穿梭,眼也不朝这边看。隔得远也就罢,连十步之外买卷饼老太太,也恍如不见,嘟嘟囔囔地只是说自己牙口不好,让卖饼把核桃松仁都打碎烂些。
朱靖心中诧异,想:“那是甚缘故?”
宋老四自知无法抵赖,只得挑几个青桃子给那小孩儿。他这时候又不傻,青个也不要,专门要那红熟。朱靖见宋老四满脸苦皱,好似塞满嘴黄连,十分苦恼可怜,忍不住笑出来。
那小孩儿嘴里塞着个肥硕桃子,满口吧嗒,向他抬起张脏脏脸来。朱靖蹲下笑道:“你很会挑呀。”
那男人闻声也转过脸来,附议道:“是啊。之个囝诚狡狯也!”
这句话俨然副家长里短口吻,朱靖向不惯与生人搭话,听他语气亲切,也不禁接话:“听兄台口音,像是闽南人?”
那男人欠身道:“正是。在下福建建宁人。”自道与家中幼弟邀同北上,他船早到几日,是以在此等候。其时闽地学风极盛,多出才子,朱靖便问:“可是进京赶考?”那男人连连摆手,道:“舍弟顽劣异常,笔墨功夫窍不通。们是往南阳去。”
南阳是河南大郡,盛产绫罗,尤以柞绸驰名天下。朱靖虽然不大通晓世务,也明白他家是做丝绸生意。福建此时倚靠海运之利,正是东南全胜之邦,富庶不逊江浙。闽商北上贸易,再平常不过。朱靖又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男人自称姓喻,在家排行第。朱靖敬道:“原来是喻大当家。”那男人连称不敢,道:“小本生意,讨口饭吃罢。”又问朱靖籍贯名姓,得知他是九华派弟子,拱手道:“原来是位少侠,失敬失敬。”朱靖谦道:“万万不敢当。”又指那孩子道:“似喻大当家这般视同仁、宅心仁厚,才真正担得起这个侠字。”
这位喻大当家,便是御剑天荒。他行人浩浩荡荡南下,在福建罗源处畲乡逗留数月,把别人荷包饭吃无数,绿曲酒全喝个精光,屈方宁戴个尖尖大斗笠,成天跟人出去打田鼠、放油火,又在火塘边听许多神神鬼鬼故事,南国风雅没学到点,身化外之民蛮气越发重。御剑大半时候在福州议事,偶尔过去逗留两天,见他有车卞做帮凶,玩得十分尽兴,也由他去胡闹。春尽之时,便先往这宣州江南织造府行来。路有意收敛自身气息,力求与外物交融合,好似微雨落花,无声无息。如此十多日,混迹市井之上,隐匿人潮之中,已是平平无奇,毫不起眼。今日早市桥上,以那惹眼小孩儿试手,引发许多热闹,又故意炫技番,依然无人相顾。正想:“这还要什神偷二哥?老子亲自出手,准手到擒来,神不知,鬼不觉。”听朱靖说他大有侠气,也不点破,随口客气几句,站起身来。
他身材魁伟,比常人高两个头,这巍然地站,别人没注意也就罢,朱靖却是大大吃惊。只听噗咚声,那小孩儿呆呆望着他,手中桃子掉到地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