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解开喉结下纽扣,将挺括领叶拉到颈下,将整片左颈肌肤露出来。
柳狐眼瞳渐渐睁大,目光中惊骇与欢喜掺杂难明:“这是……?”
屈方宁目光平静,应道:“是。”
他将衣领合拢,纽扣系上,与柳狐目光相对:“他发觉与公主书信往来,勃然大怒,将双手折断,双脚锁住,还在身下刺下奴隶印记。又不是生来下贱,他如此待,怎能不恨?柳狐将军,此人曾口口声声爱如珍宝,最后却将逼得无路可走,饮恨自尽。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这份执念,恐怕比你更甚千百倍!”
他语气也非十分激动,却仿佛从肺腑中喷薄而出,字字含泪泣血。柳狐也为之动容,袍袖动处,紧紧握住他手,声音中也带些不可自制:“好!你从此互为臂助,同搅他个天翻地覆!”
苏音从他手中接过看时,见是枚金丝垂坠黄金耳环,依稀刻画着只六足长翅虫儿。即道:“见他,该如何说起你?”
屈方宁侧侧头,眼中掠过道寒光:“你告诉他,小奴隶奉此薄礼,唯盼主人早日归来。”
毕罗营帐早已静谧无声,柳狐帐中也是黑灯瞎火,只有盏小小角灯点在门口。柳狐在摇曳烛光下正襟危坐,贯笑意盎然脸竟也换上正经之色。
屈方宁从苏音背上落地,见他面前隐隐约约摆着个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似是个残局。即失笑道:“柳狐将军,可是要与属下杀局?烦请点上灯罢。”
柳狐抬起眼来,目光炯炯,如电光肆虐,穿透人心:“杀局?这两方战局处处掣肘,步步为牢,无日可得自由。十多年!此生唯梦想,便是能凭借己之力,亲手打破僵局。可惜从始至终,始终棋差着。时至今日,终有瑜亮之哀。可叹!可叹!”
隔日,毕罗斩首乌赫尔般、禾媚楚楚之事传遍草原,扎伊局势大乱。千叶、毕罗二国扶持乌赫尔般长孙布仁楚为新君,连夜签订“互不侵犯盟约”,条款包括巨额赔款、不放归战俘、在扎伊境内设军事自治区、自由贸易、自由支配劳力等。布仁楚尚在襁褓之中,咬着奶妈乳头不肯松口。礼官小心地捉着大王充满奶腥味小手,在羊皮纸上印下匆匆刻就国玺,大王吓得当场尿裤子。至于辖区如何划分,贸易又怎生掌控,相信未来二十年还有理不清麻纱扯不尽皮,那也不必急于时。柳狐也反平日锱铢必较、雁过拔毛嘴脸,大方发出邀约,请千叶诸将前往天山雪错湖下苏颂王宫盘踞几日。又笑称四位王子常年领兵在外,阿斯尔王常感叹身边寂寞,想与年轻人说说话而不得。必王子听,立刻毛遂自荐,连道父王对尊王仰慕已久,只恨缘悭面云云
屈方宁心中动,佯装不解:“属下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柳狐让他坐下,单刀直入道:“屈队长,这个人辈子最知进退,事事点到即止,从不自讨没趣。但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倘若有得罪之处,先行谢过。”
屈方宁心中雪亮,也笔直坐正,恭谨道:“将军但问不妨。”
柳狐凝视他良久,目光轻微闪动:“其他之事差可明,只有个人……好生放心不下。”
屈方宁淡淡笑,道:“将军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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