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梅
直在旁默不作声，此时忽开口道：“柳师兄极少与人切磋比试，便是万不得已下场动手，也是诸般礼让，点到为止。他成名绝学‘折柳绿波手’，因其柔和温吞，难以伤及对手，还曾遭人诟病。你说他斗曲伤人，真是岂有此理！”
王娇鸾哼笑道：“是啦，是啦！柳掌门是个仁厚君子，他师弟谢空回可不是！他听
师父箫声起，知道来
劲敌，琴音陡然变，雄浑怒张，声势浩大，好似惊涛拍岸，企图逼退师。师父转个音调，轻轻松松便跟上。他又故意连升七八调，拔高拔尖，仿佛万丈悬崖之间拉紧条细索，教人进退维谷，用心险恶之极！柳云歌，你起初虽有中和之意，最终却与他同流合污，可称不折不扣
帮凶！师父最终吐血身亡，你们个也脱不干系！”
柳云歌缓缓看向她扭曲面容，目光平静，并无骇异之色：“二人自小在九华山礼佛堂吟奏梵乐，误打误撞，敷衍出套野狐曲艺。说是乡下琴师，只怕都过誉。只是师兄弟资质虽然平庸，却也不是有眼无珠、不自量力莽撞之徒。相斗不过须臾，便知尊师箫音雅正，乐律精微，远非等江湖武夫能及。单以乐艺而论，们已然输。只是……谢师弟天性骄傲，愈是处于下风，愈是精神奕奕，明知必败无疑，也不肯低头服膺。何况尊师这般对手，正是生中可遇不可求。只听他大叫声：‘痛快，痛快！’轮指急拨，密弦繁雨，奋起平生之力，将毕生所学点滴尽数发挥出来，竟无半分保留。及至最后，琴箫皆在耳边消弭不见，已臻大音希声之境。介凡夫俗子，已无法参入其间。唉，他名叫琴魔，骨子里是有几分疯魔！先师曾说，他功力之浑厚周正虽不如，却比多股痴心狂热。日后武学造诣，必在之上。这句评语，那天算是真正明白！”
王娇鸾冷笑道：“是，他中魔，发疯，师父怎
抵挡得住？斗曲过半，见他神色不对，鬓边也汗湿，心中焦急万分，便去拉他手。触之下，只觉他半边身子火热，半边身子冰凉，玉箫仍竖在唇边，声音却渐渐听不见。吓得没主意，只是哭着问：‘师父，你怎？’师父不声不语，只是僵立不动。就着月光看，汗水将袍子都浸得透！绞帕子给他拭汗，可是怎也拭不干。不知过多久，只听遥遥声弦响，师父身子微微晃，跌坐在船上。他那支玉箫还握在手里，却早已碎得不成模样。”
旁人听到这里，均觉阵不祥。只听王娇鸾道：“搀扶他起来，他脸色白得骇人，好久才认出，对说句：‘上岸！’忙让船夫撑篙靠岸，叫顶软轿，将他抬上岸去。他进驿馆，就地铺开纸笔，便写起曲谱来。见他眼瞳血红，全身颤抖，似是咬牙切齿，又似兴奋之极。他那爱洁人，却……连体面也不顾，只是秉着口气奋笔疾书。端饭菜清水在旁苦苦哀求，他何尝肯看眼？到第三天夜里，他耳目中都流出血来，滴滴地落在书册上。等请大夫过来看，只见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曲谱，头已经垂下去，前襟、地下满是鲜血，嘴边却泛着丝笑容。扑在他身上，连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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