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淮没想到赵昀也冲着肃王府来,他知道赵昀并非不自量力,如今他已经借着太师府东风坐稳北营大都统位,来日方长,对付肃王府需得有十足耐心。
从前他们在暗,肃王府在明,韬光养晦,却也好说,可如今谢知章已知晓到卫福临和卫风临来历,往后必定处处提防,说不定什时候就会先发制人,将赵昀拉下马,以绝后患。
裴长淮不禁问道:“你可有什计策?”
赵昀笑道:“没什计策。”
裴长淮见他分明是不肯说,故也不追问,只道:“谢知章和谢知钧他们不是好惹,尤其是谢知章,此人心计极深,你多加小心。”
林卫福和林卫风抬着尸首去淮州府告状,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凶手,最后还是赵昀找到个当日去青云道观上香人,逼问出谢知章名字。
可他们个小小商户,又如何能撼动得肃王府公子?
报官?除皇上,还有哪个官敢与肃王府作对?
林卫风思来想去,打算入京刺杀,不成功便成仁,至少让林雪絮泉下有知,他这个做哥哥,没有让她白白冤死。
林卫福本是处事冷静人,但面对林卫风这样玉石俱焚选择,也没有阻拦。
怕林雪絮会移情。
他又是沮丧又是落寞,狠狠灌壶酒壮胆,当夜就找赵昀“示威”去,这厢刚揪起赵昀领子故作凶相地说句“林雪絮是,很快就要娶她”,那厢就给林雪絮撞正着。
安文英惭愧得要跑,给她拦下。林雪絮让他把刚才话再说遍,安文英直摇头。林雪絮拿着绣剪下扎进桌上,气势汹汹,还把赵昀吓跳。
林雪絮威逼他定要说,安文英这才鼓起勇气道:“要娶你!”
林雪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笑容灿若朝霞,说:“胆小鬼,等你这句话等得好辛苦。”
“看来小侯爷是愿意站在这边。”赵昀侧侧首,笑眼瞧他。
裴长淮喉咙梗,抿唇不言。
唯独赵昀将他们拦下来,他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虚说仁义,只承诺句话:“你们杀不人,来杀。”
为着这句话,他们才强行按下心中滔天仇恨,更名换姓,陪他从昌阳路杀到京师。
山野间有流水声。
赵昀信马由缰,目光望着前方,轻声讥道:“两条人命,他却连这两个人叫什都不记得。小侯爷,你说这样‘贵人’该不该死?”
他说起往事时轻描淡写,却在裴长淮心中掀起惊涛。
这本是很好桩婚事,连林卫福、林卫风两个做兄长都满意,为让妹妹能风光出嫁,他们还特意跑最后趟药材生意。
切本是很好,在草长莺飞好时节,林雪絮还去青云道观求支签,上上签,连神明都保佑她和她情郎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如果没有谢知章,本就该这好。
林家兄弟和赵昀运着干彩礼喜盒回到家中,却再也没听到林雪絮笑语迎接,他们只看到具快要发臭尸首,还有坊间不堪入耳流言蜚语。
安文英当时赴京参加春闱,中途得知噩耗以后,伤心欲绝,连续几日不进水米,与他同行考生直劝他振作起来,他却跟痴傻样,口里直念念叨叨地说要去找絮娘,最后在个寒夜中投湖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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