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贺闰,那六年前走马川战,可有他从中参与?
他父亲、兄长和从隽死,会不会也跟贺闰有关?
无数猜测涌入脑海,每个猜测都让他胆寒、让他恐惧。
裴长淮越想,胸中恨意炽火就越盛,他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赵昀仰在木栅栏角,观察着木牢外地形与结构,回头见裴长淮神色有说不出痛苦,沉默会儿,他道:“这下好,又少个。”
裴行拍手赞叹他是英雄出少年,回京后还将这孩子引荐给父亲裴承景,打算将他留在北营好好培养。
从此往后,贺闰就开始在老侯爷麾下习武练剑。
开始贺闰不爱说话,跟人交流,只会回答是与不是,也不会识字。有时出入侯府,贺闰会撞见裴长淮在窗下读书,他似乎也很想学那些四书五经,就站在窗外听。
裴长淮早前听过兄长称赞贺闰其人,心中对他大有钦佩,裴长淮与他交换名字,与他做朋友,每日裴长淮会教他认两三个字,还常常将自己书借给他读。
当年走马川战,贺闰也曾到沙场上奋勇杀敌,手刃无数北羌人,立下过不小战功。
北风气势汹汹地袭来,本是春光烂漫北羌夜转寒,这夜甚至都下起盐雪。
裴长淮与赵昀被关押进木牢,这里本来是用来圈牛羊,脏乱不堪,空气里充斥着难闻味道,顶上破落,星点般雪花漏进来。
裴长淮脸与唇俱白,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只能靠在木堆上,久久地沉默着。
被他认出来以后,贺闰就摘下面具,裴长淮与贺闰相识那久,第次觉得这张面孔是如此陌生。
当年贺闰年纪轻轻就加入北营,契机很简单。
语气吊儿郎当。
裴长淮勉强抬起头,问他:“什少个?”
“小侯爷以前待贺闰都比待要好些。”赵昀道,“个*细,总不值得你再放在心上,这来,在小侯爷心中又要再上位,这还不好?”
裴长淮眼睛有些红,“赵揽明,你真不怕死?被
这桩桩件件,才累成他今日武陵军“第猛将”威名。
在武陵军眼中,贺闰忠肝义胆,铁血丹心,别说裴长淮,就连老侯爷都不曾怀疑过这人禀性。
可事实上,贺闰是北羌人,口口声声称呼宝颜屠苏勒是“父王”,他是苍狼王子。
裴长淮竟没有怀疑过。
若不是他袖中藏锋习惯仅贺闰才知道,裴长淮也决不会疑心那戴面具北羌人会是他。就算料到大梁内部或许混有*细,他从未想过这人会是贺闰。
武陵军名将领本在雪海关任职,受召回京时,在酒馆外碰到乞讨贺闰,随手赏给他块馒头。
后来有伙强盗打劫酒馆,乱刀快劈到那将军头上时,贺闰下将他撞开,从背后抽出把残剑,将那些强盗杀得片甲不留。
他当时才十多岁年纪,剑术如此不凡,那将领怎能不对他青眼有加?他将贺闰带进北营,让他从名籍籍无名小卒子做起。
在贺闰十六岁时,辗转到裴行手下,随他下江南治理水患。
有次洪水卷走尚在襁褓中孩子,他父母跪在河边嚎啕大哭,那多高大勇猛士兵都慌神,不知该怎办,只有贺闰想也不想,头扎进激流中,拼命将那孩子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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