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敢睡,但还是因为精疲力竭倒在荒土当中,等再次醒来,眼前还是黑夜,他站起来想继续前行,瘸拐地走两步,逐渐停下来。
“要……去哪儿?”他不知在问谁。
头顶上是浩瀚无垠星河,前路是望无际荒漠,夜风在耳边呼啸着,满天星子在闪烁。
他孤身跪倒在荒土中,天下之大,可他忘记哪里是他归宿。
他动动干裂唇,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似是习惯地喊着:“裴……裴……”
除大巫医,没人知道谢从隽是如何度过那些时日。
苍狼部士兵日复日地听着大巫医营帐中传来歇斯底里惨叫,有时夜里也能听见,喊得嘶哑,更似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也曾将此事禀报给宝颜萨烈。
当时宝颜萨烈正为追捕谢从隽事焦头烂额,因谢从隽对外已宣称死亡,他连大肆搜捕都不能。
宝颜萨烈怎想都想不明白谢从隽是如何消失不见,他唯恐谢从隽真逃回梁国,将切告诉梁国皇帝,日夜坐立不安,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什大巫医?
包,慢慢摊开,又取出诸多奇形怪状工具,道,“人体穴位、肌理、骨骼可以改变,能为你换张脸,帮你躲过盘查,将你送出苍狼部。大羌与梁国议和后,中原药商会时常来大羌进购药材,到时候,你可以随着他们商队离开。”
谢从隽只在北羌怪谈鬼话中见过易容之说,不想大巫医竟还真有这样本领,他道:“好。”
大巫医说:“别高兴太早,这个法子九死生。谢从隽,你在地牢里试过这些针,也试过那些药汤。易容可比下针还要痛苦,很多人都活不下来,也有很多人在施药期间就被折磨得发疯。”
谢从隽似乎并不在乎这些,迟疑片刻,只问道:“会忘记以前吗?在地牢时候,有些事,就记不清。”
“忘记痛苦,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过很久,他问自己:“在……说什……那是谁……”
寒风凛冽,似乎吹透他身体,他后心处嗖嗖窜着冷风
况且他知道大巫医这个人本领古怪诡异,通晓巫蛊之术,炼过药尸,以前也没少拿奴隶试药,所以未曾对他起疑心。
三个月后。
个穿破烂斗篷身影在荒土中狂奔,他头上兜着风帽,风帽里脸缠着浸血布条,活脱脱像刚从地狱爬上来恶鬼,更像不可理喻疯子。
他有凶悍眼,怀里紧紧抱着把漂亮匕首,踉踉跄跄地跑着,有时跤不慎跌在沙土中,很快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入夜后,天寒地冻,他会倚着枯树休息会儿,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谁名字,生怕自己忘样。
谢从隽沉默着摇摇头,“不会忘。”
大巫医眼里有种不见底深沉,继续说道:“除这些,即便你侥幸活下来,你也再不是大梁皇子谢从隽,这世上没人与你有关,或许也没人会再相信你话,你要考虑清楚。”
谢从隽握住腰间玉佩,寸寸抚摸着上面纹理,苦笑声,道:“已经没有什好怕。”
这是他唯生路。
只有活着,才能践行诺言。他要为赵昀完成他遗愿,要为裴长淮报仇雪恨,要回到京都去,不论那里还有没有人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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