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语气仿佛闲聊家常稀松平常:“听闻每年冠顶那盏冰灯都是出自十里瓷名匠之手,精雕细琢,价值连城,高挂于城墙供万民景仰品赏。清规可还喜欢?”
“……”祝知宜侧头,凝这与他同床之人,梁徽总是话中有话,说话也半真半假,时真时假,摸不着何时真何时假,帝王心,海底针,他只得慎而又慎,淡淡道,“就是个冰灯,无甚特别。”
梁徽忽然侧身,祝知宜吓跳,头上又开始冒涔涔细汗。
年轻君王单手枕着头,直直迎上他视线,祝知宜移开目光,梁徽盯着他侧脸,垂睫思付,这人或许是真不知道送人六菱冰灯意思。
古有萧良太子赠与他陪读、心腹大臣延昕六菱
梁徽问:“为何不去?”
祝知宜静两秒:“祖父不喜臣去。”虽然祖父很宠爱他,但也严格,老爷子并不希望他将过多时间用在玩乐上,玩物丧志。
梁徽问:“那清规想去吗?”
祝知宜侧头看他眼,不懂梁徽今日怎这般啰嗦:“还好。”这种节日过就是个氛围,要跟三五友人在块乐呵才好玩儿,他自小没什朋友,性子又闷,许多同窗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实在不到块做冰灯、打雪仗那程度,他去也是伶仃个,在热闹繁华中更显孤独突兀。
“个都没有?”梁徽垂眼,“朕听闻有年清规猜谜拔得头筹,先太子还亲自点那年六菱冰灯送至府上。”
梁徽问:“晋州每年雪都这大?”
“嗯,很大。”
“朕从前听闻晋州冰灯节很有名,但直都未来过。”
祝知宜有些讶异,没想到梁徽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个,因为冰灯节是先太子在晋地时为彰显亲民、与民同乐而办。
提起这个节,无异于提起先太子。
那年是他被流放吴地第三年,那是个冬天也不会下雪地方,从京城传来今年冰灯被才情艳绝祝门公子夺得。
先太子与太傅门交情匪浅,对祝知宜赞赏有加,在冰灯上镶宝石,又命匠人用和田珠玉雕灯柄和蜡盏亲自送上门,度被传为礼贤下士金兰之交佳话。
祝知宜听他这话心鼓大动,梁徽这是什意思,翻旧账?
凡事都要讲个道理,他最不喜不讲道理之人。
他与先太子交情泛泛,高攀算个同门,那年他去猜灯亦是意外,来京外藩途经晋州出题刁难,几日都无人能解那谜底他才出手。
对方想跟他聊先太子?祝知宜时摸不准对方意思,没有马上开口,梁徽就又问:“清规觉着好玩?”
“……”祝知宜怀疑梁徽是在给他下套,他不禁在心里暗骂对方狡诈,这人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时真时假,有时候高深成熟地不动声色,有时候又幼稚坏得叫人咬牙切齿。
“臣家教严苛,忙于课业,并没怎留心游玩过。”
黑暗中,梁徽似乎笑声,好像又没有,幽幽道:“先太子每年都将点灯仪式定在太傅府,城墙高楼,霓彩钟乐,举民同乐,没想到清规竟然不在,刻苦自律至此,叫朕望尘莫及。”
“……”祝知宜终于知道有些老臣子为什会在朝堂被梁徽气得哑口无言七窍生烟,他淡声回,“臣实话实说罢,同窗们去点冰灯、猜灯谜、打雪仗时候,臣确实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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