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上,梁徽也不闪躲,微微笑,给他倒杯茶:“歇歇。”
“谢皇上。”茶水将祝知宜唇珠浸湿、润红,梁徽淡淡移开视线,“清规在看什。”
“些地方图志。”
梁徽坐过来,掀开车帘,派好春光:“清规想知道什?”
车轿不小,但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和脚还是会因马车晃荡而碰到,股细密微热骚动贴着皮肤传来,祝知宜将腿微微并拢,梁徽直视他,岿然不动,任由二人足膝相抵,无端生出股亲昵。
他自小重规矩,礼仪好,随意拱手作揖也显得郑重恳切,情意深重。
梁徽却道:“不是。”
祝知宜神情疑惑,歪下头,不明所以样子有些罕见呆气。
梁徽不放他走,面色有些执拗,轻声提醒:“清规该唤什?”
祝知宜面露难色搜肠刮肚,半晌,恍然,又颇有些无语,重新拱手作礼,郑重道:“梁君庭,明日见。”
,疑惑地看梁徽眼,他微微往后仰些微:“皇上回去小心。”
梁徽看他步步走远,清瘦挺拔背影渐渐融入夜色,忽然想起年幼时南书房。
彼时少年祝知宜动作慢,每日放课后,总有不同人到宫门口等他这个小仙童,皇子郡王,也有伴读世家公子,有是向他请教,有等着抄他功课,有是邀他去玩。
梁徽……梁徽是远远看着,他是没有资格去南书房,他只是拿着扫帚和泔水桶经过。
每日、同个时刻经过,阴晴雨雪,刻不差。
“……”祝知宜腿挪无可挪,“皇上知道什?”
梁徽拉着他看窗外青绿春色:“清规知道朕曾被流放吴地?
“……耳闻”,只是祝知宜没想到他会这般毫无芥蒂同自己谈起。
梁徽点点头:“原来清规知道啊。”
祝知宜:“……”
梁徽亲耳听到还是怔秒,仿佛他也是当年在南书房等祝知宜放课同窗,他们金兰结袖,朝夕为伴,翰林先生声放课,彼此作揖道别,承诺句“明日见”
梁徽唇角微微翘,挥挥手,示意祝知宜快进去。
春猎出行之日,三军护卫,列队齐发,过晋州丘陵、平燕河源,最后抵至雁行山。
时渐春暖,沿途杏李新燕,草垒碧丛,帝后同车,祝知宜看书,梁徽看祝知宜。
“……”祝知宜单肘支在车窗,书卷半掩,有些懒困撩起眼皮,双明眸无意间露出高卧兰斋疏懒风流。
祝知宜就要跨进宫门时,忽然听见梁徽在身后喊:“清规。”
他回过头,只见梁徽于鹅毛大雪中长身玉立,雪光衬得他眉目格外漆黑,眸色如深潭:“跟朕道明日见。”
“?”祝知宜不解地眯眯眼。
梁徽目光定定锁着他,又重复遍:“跟朕道明日见。”
想到对方天寒地冻中送自己这漫漫程,祝知宜还是依言道:“皇上,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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