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忽而有些难为情,沉默片刻,如实道:“惶恐不至于,难测倒是有几分。”
“难测?”
“臣愚钝,”祝知宜回头望他,抿抿嘴,“时常分不清皇上哪句真哪句假。”
言语之间,气氛微妙。
“噢?是?”对弈般,你来往,梁徽率先发动攻势,仗着树上空间窄小,趁势将下巴搁在祝知宜肩上,歪着头,轻声道:“朕鲜少说假
“?”祝知宜气笑,连称呼也变,“皇上莫要倒打耙,臣向来是坦荡磊落有说。”
“反倒是皇上——”他语气平静,悠悠道,“君心难测,真假难辨,叫人惶恐。”说笑语气说着认真话。
梁徽仍是望着他,自嘲勾勾嘴角。
坦荡磊落。
祝清规确实足够坦荡磊落。
祝知宜耳后根泛热。
梁徽手臂有力,搂着他倚在枝干上,碧空无云,登高望远,俯瞰众生。
近处亭台楼阁,远处良田万顷,梁徽护着他,在他耳边介绍这是哪个宗王府邸私园,那是哪个贪,,g庄子豪宅。
祝知宜挑眉:“梁君庭,有什是你不知道?”
朝臣阴私、后宅垢秽、事无巨细,自在胸壑,如此想来,这人实在是可怕得很,天下之大,没有能瞒过他眼睛。
“……,那你下来,给你。”
梁徽没动:“清规没上过树吧?上来看看,风景极好。”
“?”祝知宜瞪圆眼,这成何体统。
“不上,你下来。”
“不下,你上来。”
出酒楼,湖畔消食,未至浓夏,已有亭亭新荷,四五孩童在岸边放纸鸢。
个梳着垂髫小童跑过来,看看祝知宜,又看看更高些梁徽,扯住梁徽衣角央道:“哥哥,帮们拣下风筝吧。”
梁徽挑下眉,逗他:“有什好处吗?”
“……”祝知宜蹲下来问:“你们风筝在哪儿?”
小童子指指不远处杏树,还挺高。
因为只有心无杂念才会坦荡磊落公事公办。
可庆是祝知宜与他讲话大胆随意许多,第次从祝知宜口中听到控诉,让他心头微动。
“朕叫清规惶恐?”
祝知宜自觉有些失言,他斟酌道:“倒也不——”
“清规说真话。”语气中竟有丝恳切错觉。
梁徽却看着他说:“有。”
“什?”
梁徽盯着他眼:“清规心思。”
“……”
“从来猜不透清规心思。”
“你上来!”
“你下来!”
“……”
梁徽也不急,耐心极好,微笑着等他。
祝知宜拗不过他,跃而起,他没上过树,踩空脚,梁徽手疾眼快,稳稳搂住他腰身,贴至耳边低声嘱咐:“小心点。”
祝知宜忍笑看向梁徽,堂堂大梁国君要爬树给小儿拾风筝,他挺想看。
梁徽无奈地看着他,点不像朝堂上那个笑里藏刀帝王,好脾气地让小童等着,脚尖点地,跃身而上,稳稳落在粗壮枝桠上,解开缠线,将风筝丢下去。
小童子兴高采烈道谢,给祝知宜塞串糖葫芦,说“哥哥,好处”溜烟跑。
祝知宜:“……”
梁徽懒洋洋地靠在树上,看地上祝知宜有点不知所措地拿着串糖葫芦,“啧”声,戏谑道:“明明是干苦力,怎甜头全给清规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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