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向朕发过誓,即便来日兄弟失和,也不会斩尽杀绝!”
太上皇双目圆瞪,忽然转向太子,神情中是难以掩饰恶毒:“你用你儿女向朕发誓,说你会为二郎保留丝血脉,可是你毁誓!”
皇帝神情微变,皇太子也是如此,章太后想起被杀儿孙们,触及情肠,潸然泪下。
“朕没有毁约,”皇帝说及此处,微微笑下,方才继续道:“朕是杀荒王,但是,朕也为他保留丝血脉。”
太上皇
太上皇面色惊怒:“你说什?!”
皇帝没有顺从他意思,再次重复,而是道:“义宁元年,朕南击段达,大胜而归;义宁二年,朕阵前斩杀薛仁杲,平定陇西;义宁三年,朕击败宋金刚、刘武周,收复并、汾失地;义宁五年,虎牢关之战歼灭王世充与窦建德,平定北方……”
“太上皇,”他语调转冷,字字道:“崤山之战前夕,是你亲口向朕承诺,若得胜而还,便册朕为储君!”
太上皇面色铁青,不发言。
“朕至今都记得那场战役有多艰难,战场中七进七出,杀得刀口卷刃,衣袖满血,战马前胸中六箭,后中三箭……”
,虽然觉得唐贵太妃母子俩梗在哪儿叫人恶心,但想着不必再搬出宫,心绪倒也略好几分。
章太后叫宫人帮着自己整理仪容,对镜观望之后,方才动身往偏殿去。
她做那多年当家主母,后来也做过皇后,政治上敏感总是有,进偏殿,便见太上皇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唐贵太妃那张引以为傲面庞也是再难入目,心下就是颤,先自生出几分不安来。
皇帝似乎没瞧见她脸上惶然,意态闲适倚着椅背,向皇太子道:“为太后搬个凳子来。”
皇太子应声:“是。”又往不远处书案前挪个凳子过去,微微欠身,示意章太后落座。
“太上皇,你记得你叫荒王做什吗?”
皇帝神情是近乎寒冰冷厉,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句话来:“你明知与许翎有深仇大恨,却让荒王将他引到太原去,叫家眷悄悄撤离,却将妻儿留下!”
皇太子早先听人提过此事,只心疼母亲艰难,却不知其中竟有这等内情,面色旋即转冷,目光扫向太上皇,神情冷吓人。
说及此处,太上皇脸上不禁显露出几分愧色,然而不过几瞬,便转为愤恨:“当年之事,朕确有不当之处,可你呢?”
思及旧事,他潸然泪下,花白头发透着几分暮气沉沉瑟缩,语调却亢奋痛恨:“你杀二郎,连他儿女都不肯放过!”
人为刀俎,为鱼肉,章太后也没有别办法,目光在丈夫和唐贵太妃母子身上转,惊惶不定坐下去。
太上皇见状,冷笑道:“人都到,你想说什?”
“其实也没什,”皇帝道:“朕只是觉得,对于有些事情,太上皇直选择忽视与逃避,到今天,有必要说清楚罢。”
太上皇不意他会这样讲,神情不禁有些复杂:“你什意思?”
“朕知道,太上皇直觉得委屈,觉得朕忤逆不孝,人神共怒,觉得朕应当神魂不安,日夜惊惧,才能勉强坐在这位置上,只是今日,朕想告诉太上皇——这个位置很舒服,朕坐心安理得,不觉得有任何愧疚与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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