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生颇为秀美,柳叶眉,桃花面,娇怯怯,深夜被人带到平阳侯府中,她脸上不免带三分局促,捂着微微凸显肚腹,神情不安。
她年纪不轻,倒不是说老,而是时下律令规定女郎需于十五岁出嫁,否则便要缴纳罚款,勋贵门楣不计较些许银钱,往往会多留女儿些时日,但再迟,也不会超过十七。
面前七娘,约莫有十八九岁样子,明显
纪老夫人心里不安,却也没什主意,叹口气,叫女婢们搀扶着,同样走进前厅。
她进去时候,韩国夫人已经传自己陪嫁侍女与账房来:“东西时半刻是运不完,只捡些轻便,平日里用得着就行,待会儿说完话,咱们就回家去住。再去把嫁妆单子找出来,明天便挨着清点,至于账目,也仔细查看遍,免得以后对不上号……”
纪老夫人看这架势,竟是要拍两散,心头暗跳,近前几步,无奈道:“你这是做什?就为这点事,搅弄全家不安?”
说完,她又叹口气,搭住韩国夫人手,叹道:“好孩子,这事儿是做不对,给你道歉,好不好?老,只想有个孩子陪在身边,这有错吗?你就当是发发善心,也体谅下这老人家苦楚……”
“你苦楚,跟有什关系?为什要把你圆满,建立在痛苦之上?”
韩国夫人性情爽利,但对于婆母,直都是敬重,现下这说话,大抵是真要跟纪家人撕扯开。
昭和公主听得痛快,旋即又觉有些难过。
姨母十六岁出嫁,今年二十有七,她在纪家度过人生最好年华,这会儿全都变成本烂账。
甩开吧,有点惋惜,留下呢,又觉得恶心,怎想怎觉得憋屈。
禁卫们去请那七娘来,那女婢又往卫国公府去,韩国夫人也不在外边儿等候,挽着昭和公主手往府里边儿走:“夜里风冷,咱们别在这儿傻站着,进去等吧。”
韩国夫人冷冷拨开她,道:“你喜欢孩子?那你怎不自己生?反正公公都已经过世,你找个小庙,偷个情夫,生八百个都没人管你!”
“你!”纪老夫人被她这通话给呛得心口作痛,伸手指着她,哆嗦半天,也没能说出句完整话来。
韩国夫人也不理会,吩咐女婢去收拾衣物用具,便坐在椅上,有下没下拿茶盖儿拨弄杯子里茶水。
约莫过刻钟,禁卫便来回禀:“殿下,已经将七娘带到,这会儿正在厅外。”
昭和公主没做声,而是去看韩国夫人,见她轻轻颔首,这才道:“带进来吧。”
昭和公主见她已经冷静下来,心底略微松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去给母亲和哥哥送信,叫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什能帮忙。
可转念想,姨母若是真想叫他们来,早就说,只提及两个舅父,显然是不欲再将母亲等人牵扯进来。
昭和公主心思转动时,已经被韩国夫人领着进前厅,仆婢们送茶热茶来,她端起喝口,思绪却仍有些乱。
纪老夫人被这二人甩在后边儿,僵立会儿,又悄悄吩咐身边嬷嬷:“去宫门口守着,大郎出宫,就叫他回府……”
那嬷嬷也知道今晚怕会有大事发生,不曾迟疑,应声,便匆忙往宫门口儿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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