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把T恤和牛仔裤脱下来,露出里头纯白色棉布短裤,老板见,眼里闪过丝惊讶,他店里从没来过这寒酸客人。
虽然只是刹,匡正还是捕捉到,心跟着紧,宝绽穿是不好,但被别人用这种眼光看,他还是不舒服。
“先生身材真好,”老板边掐皮尺边说,“匀称漂亮。”
夸奖客人是服务部分,宝绽不懂,红着脸没接茬。
匡正黑着脸站起来:“要是娘娘腔,这天底下还有男人吗?”
宝绽下意识往后退:“不是……以后不……”
“不是你以后,”匡正从没想过自己能跟“娘”扯上关系,简直是侮辱他胸肌,“你以前这想就有问题!”
“你是有点……”宝绽咕哝,“那多好看小扣子,衣服上总有股香味,还穿滑溜溜贴身上那种睡衣……”
“那是……”匡正想说那是品味,恰巧老板忙完别客人过来,连连道着“久等”,请宝绽去量身。
店面不大,装潢也不豪华,反而有种旧时代内敛,木质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西装和马甲,有些款式和风格出乎宝绽意料。
“以为……”他出神地打量这个洋派绅士世界。
“什?”匡正像是陪老婆出来逛街,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以为只有女人穿衣服才这多花样。”
匡正翻着这几天指数基金,他前阵买不少,行情不错:“男人女人都样,人靠衣服马靠鞍。”
翠太阳,宝绽调班,六点半到十点半档,匡正收工正好接他回家。
两个人在车上天南海北地聊,不知怎聊到男人社交上,匡正直觉得宝绽圈子窄,想带他出去见见世面:“正好下周末公司有宴会,你过来。”
“不去。”宝绽披着匡正西装,两手伸在袖筒里。
“让你去就去,”匡正打个轮儿,“哥能害你吗?”
“你们那都是有钱人……”
匡正压着火气,跟他们到店角试衣区,拉上墨绿色厚天鹅绒布帘,置身在片怀旧私密空间。
“先生,”老板背有些弓,胳膊上挂着条皮尺,“请您脱下外衣。”
宝绽把手机给匡正递过去,匡正没接,转个身,到旁边野鸭造型脚凳上坐着去。
宝绽心里打鼓,边脱衣服边瞄他。
匡正发现他三不五时瞧自己,小样儿怪可怜,气也就消。
宝绽点头:“之前觉得你有点娘娘腔,现在看,是不懂。”
匡正从手机上抬起头:“你说什?”
宝绽说错话,马上把嘴抿,不吱声。
“你说,”匡正危险地眯起眼睛,“什?”
“哥,说走嘴……”
匡正忽然想到个问题:“你有正装吗?”
宝绽没有,脸埋进匡正西服领子:“哥,你别替操心,你有你圈子,有朋友,两池子水混不到块去。”
匡正不爱听他说这种话,心里有股劲儿似,别人有什,宝绽也不能少:“明天带你去做套。”
“都什年代,”宝绽轻笑,看向窗外,“哪还有做衣服地方。”
结果还真有,剪刀、皮尺、铁熨斗,纯手工缝制,在走马湾,匡正常去高订店,老板是台湾人,四五十岁,很瘦,头早白短发,话不多,笑容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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