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妆,萨爽伺候他穿戏衣,酱紫色云纹官袍,戴改良相巾,脑后对儿如意翅,系软带,挂白三髯口,鞭子套着手腕,听着前台邝爷锣鼓点。
时阔亭做武生打扮,白盔白
陈柔恩好像听说过这出戏,但没看过,拿眼神问萨爽:这戏怎,很难吗?
萨爽也没看过,他们戏校毕业,只知道教学大纲规定那几十出戏,《战潼台》别说他们,就是专业院团也很少演出。
“宝儿,”邝爷舍不得,“你久不动这样戏,怕你猛劲儿……”
“别劝,”宝绽吃秤砣铁心,“是当家,这种时候必须上,不光上,还得上得漂亮。”
后台鸦雀无声,只有陈柔恩咕哝句:“团长是应该上,再说,大家总是宝处长宝处短,要是有真本事,亮出来看看嘛……”
“回来!”时阔亭把拉住他,“都给原地待命!”
小牛也替他们急,“眼下是戏怎办!”
“人就在台下坐着呢,”陈柔恩说,“还是基金会,万验收不通过,把们戏楼收回去就惨。”
片乱糟糟声音,宝绽嗓子很轻,但鲜明:“上。”
这种情况改戏码是必然,只是改什戏,什戏都没有旦角戏出彩,时阔亭皱着眉头:“你唱什?”
宝绽攥着手机,每隔几分钟看次,现在是七点半,基金会负责验收人已经坐在观众席上,而应笑侬仍然没有出现。
后台气氛越来越紧绷,萨爽和陈柔恩对坐着,谁也不说话,邝爷趴在窗口,伛偻着往外看,时阔亭快步走进来:“不行,还是打不通。”
“侬哥怎回事!”萨爽沉不住气。
应笑侬绝不是个关键时刻掉链子人,宝绽担心:“小侬……不会出什事吧?”
时阔亭没应声,他也觉着是遇到事:“再打。”
萨爽瞪她眼,把她拽到侧幕那边去。
“邝爷说得对,”时阔亭站到宝绽镜子后头,握住他肩膀,“换出吧。”
宝绽正勾眉毛,执着笔,对桃红色眼窝从镜子里看向他:“师哥,行,”他还需要个人给他配呼延丕显,“你行不行?”
时阔亭笑,笑出个招人喜欢酒坑:“你叫,就是摔死在台上,也得上啊。”
宝绽收回目光,用中指蘸蘸胭脂:“得嘞。”
老生要想跟外行讨彩头,要有青衣花旦托着,像《坐宫》《武家坡》,要有花脸托着,像《将相和》《双投唐》,宝绽个人登台,有些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单薄。
宝绽转身往化妆镜前头坐,准备揉脸:“战潼台。”
这三个字出,邝爷从窗口回身:“可使不得,宝儿!”
《战潼台》是南派戏,最精彩是双天官寇准和将军呼延丕显被辽兵困住,历尽艰险冲出重围段。
宝绽利落地往脸上打底彩:“没事,邝爷,平时功夫在。”
“要不……”陈柔恩拿起手机,“报警。”
“不到二十四小时,”时阔亭摇头,“警察没法管。”
这时走廊上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来,大伙不约而同看向门口,“怎样!”进来是小牛,抱着个蓝文件夹,里头是验收文件,“人到吗?”
没人应声。
“去侬哥家找他!”萨爽从椅子上起来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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