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应笑侬瞧眼钥匙,“那你住哪儿?”
“怎那爱伺候你呢。”时阔亭嘴上这样说,却把手擦擦,上去把冠给他摘,接着又踢他脚,让他把腿并上,利落地帮他取下水纱网子。
应笑侬眉眼放松下来,张桃花脸,喝酒,醺醺然有些媚态,这样颠倒众生模样,张口却是把男人嗓:“哎这命,台上是假贵妃,台下是真醉酒!”
“难受吗?”时阔亭慢慢给他扇风。
“给揉揉。”应笑侬闭着眼,轻声说。
屋子很静,只有窗外闹市模糊声响,时阔亭默默绕到他背后,两手刚碰上他汗湿鬓角,宝绽回来,进屋瞧见他俩样子,愣下。
”——
入夜,十字路口灯盏盏亮起来,萃熙华都光尤其耀眼,晃得大戏楼窗户犹如白昼。天冷,时阔亭打个喷嚏,起身关窗,这时有咚咚脚步从楼梯上下来,是应笑侬,人还没到,刺鼻酒气先飘进屋里。
“他妈!”他醉醺醺进来,头上是珍珠点翠凤冠,穿女蟒、披云肩、挂玉带,下身条粉白花边裙子,里头是粉彩裤,脚上双鸳鸯戏水彩鞋,手里还有柄双面泥金牡丹扇。
今晚他唱“醉酒”,下戏头都没掭,就陪帮孙子喝大酒,“天天醉酒,”他把扇子往桌上扔,“台上醉完台下醉,喜欢跟假女人喝酒变态怎这多!”
时阔亭往窗外瞧:“客人走?”
时阔亭收回手,关切地问:“你怎样,没多吧?”
应笑侬催他:“哎,你揉啊。”
“没事,”宝绽也是满脸通红身酒气,“小侬难受啦?”
“没事,”应笑侬个挺腰,从椅子上坐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
宝绽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对,”他掏掏裤兜,掏出把钥匙,“郊外那个别墅不住,小侬,你有空帮还给房主吧。”
“宝处去送。”应笑侬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沉重头面架在椅背上,两脚岔开,副摊尸死样。
“腿合上,”时阔亭看不过眼,“学戏时候你师傅没教吗,旦角在后台注意分寸。”
“怎着,浮想联翩啊?”
时阔亭翻个白眼,忍下这口恶气:“看你难受不跟你呛。”
“过来,”应笑侬叫他像叫狗似,“把头给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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