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掂着那把扇,悠然自得,像是以戏会友,自派潇洒风流:“刘备本是靖王后,汉帝玄孙脉留,他有个二弟,”节奏在这里转,进西皮流水,“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
匡正不懂戏,但也听得出其中劲头,最让他没想到是,满观众席都在随着他打拍子,舞台上下全然是个节奏,宝绽节奏,他就在自己那立锥方寸间,用简简单单条嗓子,用盖不住才华和风采,将这些金字塔尖大佬们玩弄
抛下母子们苦度光阴”,宝绽静静坐在后台,闭着眼,想着匡正,这出戏他只给他个人唱,他喜欢人,他排号,他要让他看看,自己这样丑小鸭也会发光。
陈柔恩擦着汗回来,宝绽从桌边起身,劲竹般神气,白鹤样身姿,顺手抓过应笑侬放在桌上泥金扇,目空切似,向着舞台走去。
三出戏演完,台下观众按理说该走,匡正却觉得他们坐在那儿,都在打量自己,他下意识扭头看,怔住。
那是张金融街上无人不知脸,鼎泰证券数数二大股东,姓杜,外号杜老鬼,出名难伺候,此时却温和地看过来,向匡正颔首。
匡正强作镇定,礼貌地回句“你好”,他在万融做并购时候,能和这个级别大佬同乘架电梯都是值得说说事,难以想象,今天杜老鬼竟然出现在宝绽观众席上,还就在自己身边。
过来。
应笑侬朝他挤眼睛:“姓匡。”
宝绽愣下,别过头:“别瞎说。”
“真,”应笑侬把他往侧幕拽,“你看,最帅那个,排号。”
排号,宝绽心狠狠动下,像个偷偷打量心上人姑娘,倚着侧幕往下瞧,匡正真坐在那儿,穿着件落日色羊毛西装,领带结下少见地套着个镶钻金属箍,远远看去,微微闪光。
忽然,台底下唰地静,所有人都往台上看,是宝绽,清风入林般上台,没化妆,只穿着平时练功服,雪白个身影,执着把扇,亭亭立在光下。
“感谢众位朋友对小团抬爱,”他深鞠躬,嗓音如水,“恰逢周末,学生加唱段甘露寺,请诸公雅正。”
匡正能感觉到,整个观众席上有刹那激动,但没个人喧哗,而是默默等着他,等他为大家开嗓——
“劝千岁——”金玉相击般声,赫然从宝绽喉咙里出来,不是很亮,但有婉转曲折韵味,“杀字休出口!”
只是句,匡正胳膊上汗毛就立起来,他听过他戏,“游龙戏凤”,娇俏李凤姐和风流正德皇帝,在酒醉后深夜。但这次不同,没有男欢女爱,不是靡靡之音,而是股浩然气,化成满耳快哉风。
他来,宝绽心勃勃跳动,“小侬,”他急切地说,“小陈唱完,上。”
今天没宝绽戏,这两天排练他状态不好,声音憋在喉咙里出不来,“你行吗,”应笑侬怕他逞强,“这可不是市剧团,是咱们主场!”
这要是砸,如意洲真别混,“行,”宝绽笃定地说,有当家老生凌然气,“甘露寺,清唱。”
应笑侬愕然,前天在市剧团就是甘露寺,同出戏,前脚栽后脚就捡起来,他真有这个把握?
陈柔恩在台上慨然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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