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是京剧。”小先生说。
宝绽挑起眉,认真看着他。
“世界上有那多文化,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化妆方式,”小先生随意句,背后是他优渥家庭培养出来学识和见解,“只有中国戏曲这大胆,敢把大片粉红色铺上眼眶。”
这话出,不光宝绽,连萨爽和陈柔恩都愣,他们唱小半辈子戏,直看人用胭脂揉脸,可能是瞧惯,从没觉得这抹粉色有什特别,更没试着好好欣赏这抹与众不同艳色。
“粉色面颊,”小先生抬起手,没碰宝绽,只是做出承托动作,“还有眉间这道红,”他由衷地说,“是独
“小先生?”宝绽惊讶。
“宝老板,”小先生听满场都这样喊,也学着叫,“来听你戏。”
宝绽真诚地笑,明珠闪闪地迎向他,陈柔恩和萨爽在旁备戏,他叫过来热情地介绍:“小陈、萨爽,这是常跟你们提梁叔……”
“梁叔?”萨爽瞧着眼前这家伙,他有时阔亭帅、匡正浪,妥妥豪华加强版型男,不过辈分这大吗?
“是梁叔家小先生,”宝绽怪他抢话,“没有他们,就没有们这个戏楼,没有如意洲今天。”
宝绽扮是《珠帘寨》李克用。
唐朝末年黄巢起兵,唐皇逃到西岐美良川,请求沙陀国李克用搬兵勤王,这是个能箭射穿双雕人物,宝绽信手演来,既有《定军山》黄忠骁勇,又有《坐宫》杨四郎雍容,摇起金扇,活脱脱个金镶玉嵌大千岁。
“哪怕黄巢兵来到,”高山流水嗓子,镇住满席老道挑剔看客,“孤与他枪对枪来——刀对刀!”
“好!”伴奏还没结束,叫好声已经响成片,台上光彩照人角儿,台下热血沸腾座儿,匡正被这气氛感染,连连喝彩,却压不住隔壁热忱掌声。
2号座那家伙很激动,直勾勾盯着台上,盯着珊瑚般闪耀宝绽,那种喜爱和仰慕,让匡正觉得刺眼。
他这样介绍,明显带着感恩意思,小先生有些意外,垂眼看着他。
宝绽妆还没卸,从眼窝到颧骨铺着层淡淡胭脂,“这颜色……”小先生入神地打量,不经意说句,“真美。”
陈柔恩和萨爽对视眼,尴尬地清清嗓子,宝绽只是笑,纠正他:“小先生,‘美’在汉语里是形容女人,男人不好用这个词。”
小先生反应过来,马上说:“抱歉,不是指你。”
陈柔恩和萨爽又对眼儿,心说这瞎话编,简直侮辱他们智商。
整整水袖,宝绽起身谢座儿,眼神不由自主往排座上扫,看到他哥,即使吊着脸、戴着髯口,也难掩笑意。
匡正同样以眼神回应,这是咫尺间含情脉脉,是他们不可告人心意相通,微有些熏熏然,2号座上那位突然站起来,脸受宠若惊,显然是误会宝绽视线,以为人家看是他。
匡正懒得翻白眼,好笑地哼声,侧身翘起二郎腿。
下出戏是应笑侬《宇宙锋》,风华绝代大青衣穿着身黑帔登台,2号座那位压根没听两句,迫不及待起身离开。
宝绽进后台,掭头揩汗,靠在桌边喝水,外头有人敲门,没等他请,门开,进来个显眼高个子,发色是少见浅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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