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亲吗,”宝绽假装不让,擦着嘴往后躲,“会儿叫大黑出来咬……”突然右脚绊下,他个踉跄,被匡正眼疾手快抓住,下意识回过头,褪色枯叶底下,露出块黑色皮毛。
宝绽怔怔,没反应过来,匡正扳着肩膀把他拽到身后,蹲下去拨开落叶。
宝绽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匡正已经站起来,片宽阔后背,接着是温热掌心,抓住他,轻轻说句:“咱们回去拿锹。”
宝绽茫然地跟着他往回走,心像让团棉花堵住,那是大黑,在融化积雪下,在厚厚落叶里,走得那凄凉,寂然无声,甚至没有人陪陪它,没有人在它最后视线里给过点关怀目光。
取来锹,他们选中棵向阳枫树,挖坑,希望来年秋叶落下时候,大黑可以披上层斑斓色彩。它是只流浪狗,可匡正失意时候,它陪他在台阶上啃过骨头,野狗吠叫着扑来时候,它义无反顾冲上去,它有熠熠生辉灵魂,即使死去,也值得被留恋被纪念。
临走,宝绽和匡正去医生办公室,见主治大夫,没塞红包,而是给两套萃熙华都礼品券,问清病情和手术安排,客客气气地离开。
到家,太阳正落山,红色霞光掩在层层叠叠丘峦间,把大地罩上层柔软金色。宝绽和匡正不约而同,拉着手走进家背后那片树林,参差树影,静谧小径,个冬天没来,落叶厚,枝桠密,竟有些陌生。
“直没见着大黑。”宝绽两天夜没睡,直打呵欠。
“累吗?”匡正揉着他手背。
“嗯。”宝绽靠在他肩上。
正转过头,和他对上视线,两人上次聊得不太愉快,匡正想缓和,碰碰宝绽肩膀,开玩笑说:“那是你单叔。”
宝绽可不会再傻里傻气地叫“叔”,瞪他眼,礼貌地叫:“单总。”
“你好。”单海俦伸手过来。
宝绽还是两手握住,稍弓着背,有旧时晚辈对长辈恭敬。
“本地人?”单海俦审视他。
回到家里
“来,”匡正肉麻兮兮,“老公亲亲。”
宝绽闭着眼睛拍他把:“谁是老公?”
“怎着,”匡正停步,拉着他面向自己,“叫你回老公,还上瘾?”
“嗯,”宝绽踮起脚尖,非要和他平视,“再叫遍。”
匡正灼灼地盯着他,揽过来狠狠给口,吧唧,亲在嘴上。
“是,”宝绽没掩饰出身,他就是普普通通老城区孩子,“南山区。”
“唱京剧……”单海俦瞥眼匡正,“烟波致爽俱乐部,熟吗?”
熟,宝绽太熟:“俱乐部主席是师哥。”
单海俦听就明白,师弟挑大梁,师哥管场子,能让匡正看上人,果然不是路边抓大把杂草,他笑笑,从怀里掏出名片夹,个颇正式举动,说话却亲切:“有空来万融玩。”
宝绽收下名片,让匡正从袋子里拿东西,都是吃,有店里买,也有自己做,摆桌子。明明是来探病,他却不像别人那样本正经地问“良性还是恶性”“癌细胞扩没扩散”“手术有没有风险”,病房里直是轻松气氛,白寅午和单海俦那深沉人,人拿着根牙签,翘着二郎腿吃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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