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被这句话触动,时阔亭要给他交学费时候,他也是这说,当时他心里想是,他没资格上学,他该去干活儿、挣钱、吃饭。
于是,宝绽问:“想不想学戏?”
那人眼睛忽然亮,只是瞬,很快熄灭:“给钱吗?”
宝绽清楚地答:“不给。”
“那不干。”那小子转个身,拎起筐踢倒菜,走。
“你叫什?”宝绽问。
那人揉着被打肚子,没骨头似萎着,不应声。
“你到那儿唱过戏。”
“唱,怎!”他突然凶起来,“什也没拿!没碰你东西!就在台子上踩两脚,你想怎着!”
宝绽什也不要,他只有善意:“那你跑什?”
宝绽皱起眉头,可惜那条好嗓子。
“就这多,要不你们攮!”
“两千五!”
“两千!”
“两千二!”
吃过午饭,宝绽溜达着来到朝鲜饭店,没走正门,绕到后头小胡同,走员工通道进后厨。
前头服务是漂亮朝鲜姑娘,后头干活儿都是中国人,穿着统白色工作服,在鸡头鸭脚和菜叶子之间忙碌。
宝绽身休闲西装,没戴什宝石,但还是和这里人格格不入。他们看到他,愣愣地绕开,没人认出他是对面戏楼老板,也没人知道他几个星期前还是风口浪尖上明星。他们不关心切,除工钱、游戏排位和步行街上打工小对象。
忽然,宝绽听到有人嚷嚷:“……少废话,你他妈欠揍啊!”
“来!你来!往这儿揍!”
宝绽没再喊他,转身出去,半路遇着个倒垃圾小工,打听出那小子名字,他姓霍,叫霍匪,土匪匪。
回到如意洲,宝绽在门口碰上红姐,她来练功,儿子坐在电动车车框里,呀呀地冲宝绽晃小手。
他帮她抱孩子,两人起上楼,聊几句《穆柯寨》身段,宝绽回屋,她逗着儿子去找时阔亭。
进屋,应笑侬在,坐在门口
“……”那人哑巴,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他这种人,大概是习惯。
“你多大?”宝绽走近他。
那小子眉毛从始至终皱着,犹豫阵:“十七。”
宝绽看他手指,上头有许多伤口,但指甲缝很干净:“你怎不上学?”
“操,”那人笑,“学有什好上。”
“两千!”
最后那伙人给他两拳,骂骂咧咧走,那凶人,经过宝绽身边时却安静,他们看得出他是有钱人,钱比拳头硬,他们乖得像羊。
隔着段距离,宝绽问:“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极短头发,显出锋利五官,眉毛浓黑,眼仁儿也是,目光却像把火,含着愤怒或是不驯,熊熊地燃烧。
他认得宝绽,桀骜眸子撇开。
这嗓子宝绽认识,不是很高,但透,小钟似,有金属般堂音,他循声过去,在冷库旁旮旯里,看到他要找人。
那小子被四五个人围着,都没他高,但很壮实,把他死死摁住,晃着拳头喊:“还钱!他妈三万块,催你快年!”
“操,没还吗!”那人抻着脖子,“个月三千八,给你们两千,还怎!”
“你妈逼五分儿利!两千够干你妈!”
“你妈逼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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