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下快乐独居生活,不由心生羡慕,正要下楼,忽然闻见股咖啡味。
循着醇香走到客厅,郑书昀正背对着他方向,站在岛台边煮咖啡,长身鹤立,西装革履,发型丝不苟,耳侧架着银边眼镜。
冬日难得暖阳斜撒入室内,试图包裹住郑书昀,却反倒往他身上镀层浅淡疏离。
哼,还挺人模狗样。
裴楠忍不住腹诽。
敞亮天光中,他茫然瞪着天花板,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床上而非教室,郑书昀也不知所踪,唯独砰砰直跳心脏和梦里合拍。
果然是他妈梦!
郑书昀能笑这温柔就有鬼!
他揉着微酸太阳穴坐起身,盯着深蓝色被面愣会儿神,然后才将目光扫向别处。
自从成年后,他就再没进过郑书昀房间。郑书昀房间陈设跟以前别无二致,几件实用基础家具已是全部,革除切累赘,干净,利落,刻板,冷淡,就和本人样。
裴楠鲜少见到郑书昀笑,甚至度怀疑,郑书昀是不是患有某种隐疾,痛失这项人类最基本能力。
直到大学毕业晚会前夕,他从众帅哥才子中杀出重围,得到和系花共跳开场舞机会,但由于从未跳过舞,四肢如同租来般格不相入,练舞时候总踩搭档脚,最终只得到系花句“抱歉,们似乎不太合适”,然后被指导老师无情换掉。
还没走入社会男大学生,脸上那点微不足道面子,无非是从女生那里挣来,也能被女生轻易拂去。
那天,他失落地走出练舞室,毫无防备地撞见站在门口郑书昀。
对方双手插兜,姿态怡然,显然目睹全程,就连脸上笑意都还未散尽,神情似是满意,还夹几分前所未见愉悦。
不过,郑书昀这身精英打扮倒是和他工作相衬。
郑书昀毕业于国内TOP1法学院,目前正在他老师开律所工作。那位教授是法学泰斗,桃李满门,却非郑书昀不用,不惜拿合伙
环顾四周,甚至连张和家人朋友合影也没有,唯相片,是摆在床对面书柜里,张穿着粉领学士服单人照。
而照片正下方,放架手工模型飞机,他以前来郑书昀家就见过,制作很是粗糙,有个别模块明显拼错,不像出自郑书昀这个秩序狂之手。
裴楠昨天穿衣服没脱,直接下床走出卧室,从二楼往下看,偌大房子静谧得过头,冷清空气自由自在弥漫着。
郑书昀爸妈几年前就已经不住这里,郑书昀却直不跟着搬走。
裴楠以前不明就里,现在看来,个人住这大房子,好像还挺自在。
裴楠从未在郑书昀脸上看过如此复杂表情,怔愣之际,不由拧眉思索,当场得出结论:郑书昀看完他笑话,现在正在嘲笑他。
然而,与当年记忆截然不同是,刚才黑暗中那抹转瞬即逝愉色,似乎并无目性,轻得仿佛连郑书昀自己都未曾察觉。
去趟厕所后,困意和醉意再度袭来,裴楠钻进被窝继续睡觉,梦里回到高中某个清晨,他嚼着口香糖吹泡泡,踏进教室刹那,看见郑书昀坐在后排,身柔软蓝白色校服,冲他弯起唇角。
就像山间雪,倏然化作春日云。
啪叽——口香糖糊满嘴,他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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