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面前那堵墙吗?那里有面镜子。”
“你可以走近些,再近些,看看镜子里自己。”
他拖着断掉左腿走过去——
这道声音只说痛苦已经远离,但没有说断掉骨头也复原。
他在镜子前站定,只看见个瘦瘦小小人影,穿着破碎衣服,布料黏着血,身体表面到处都是伤口和淤青,沾着灰尘脸颊上方是双黑而无神眼睛。
因为妈妈自顾不暇。
墙壁遮挡他视线,却无法隔绝他听力。他松开膝盖,无力地捂住耳朵。
死掉吧。
都死掉吧。
“起来,燕折。”有道声音对他说。
可他阻止不,没力气,只能目睹着男人模糊背影远去。
腿动不,好像断。
他会这死掉吧,等不到医生。
好像也不错。
在这个阴暗潮湿地方,只有痛苦与饥饿围绕着自己,倒不如现在就去见阎王。
和小孩手腕样粗木棒打在背上、屁股上,他最初还能忍耐,可越来越密集疼痛已经超过身体能承受阈值,几乎叫他摇摇欲坠,眼泪唰唰地掉下来。
“敢哭出声试试。”
他猛得颤,抑制住即将出口啜泣。
还记得第次嚎啕大哭时候,不仅被打得半死,还被断三天食物。
太饿,饿到想死。
燕折不是走进那扇门。
他是被扔进去。
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就本能地抱住头部,硬邦邦鞋尖踹在身上,痛彻心扉。
“胆子大……”男人高大身影笼罩着他,感叹道,“买你回来,是让你带着太太逃跑?”
他鼓起勇气:“他不是你太太。”
还有断掉、挂在大腿上小腿,就像被弄坏
谁是燕折?
他依旧蜷缩在地上,只是睁开眼,麻木而茫然。
“该起来。”那个人说,“放松,吸气、吐气……”
“痛苦逐渐离你而去,先是你胳膊,它感到无与伦比轻松,紧接着是你腿,最后是你躯干……”
他好像真被治愈般,竟然缓缓爬起来。
可妈妈怎办呢?
他死,谁来替妈妈挨打呢?
神志不清妈妈总会惹到魔鬼生气,可她身体已经很差很差,受不得惩罚,所以男人每次和妈妈见面后,都会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道沉闷雷鸣炸响,他浑身颤,死死抱住自己膝盖,蜷缩成团。
今晚不会有人抱住他说“妈妈爱你”。
那种感觉比疼痛更难以忍受。
“不错。”男人声音仿佛被消磁过,有些失真,语调慢条斯理,“驯养孩子就像驯养狗,只要控制住食物与棍棒,也花不多少时间就可以让他变乖。”
他确实变乖。从最开始嚎啕大哭、到如今能违背哭出声本能也不过184天。
男人扔掉木棒,扯扯衣领转身离开。
奄奄息倒在地上他颤颤巍巍伸手,试图抓住男人脚踝,他知道,对方要去找妈妈。
男人显然被激怒,又是脚踹来。瘦小身体蜷缩成团,痛苦地呻|吟着。
男人拿起根木棒,并拖来张椅子坐下:“爬过来,跪下。”
“……”
“三。”
不用数到,他就拖着膝盖颤抖地爬过去,倔是没有好处,逃跑失败必然要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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