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隔几级台阶,顾凌霄怕人摔着,提着迟宁腰把人托起,抱下来。
迟宁眼里转着光,水盈盈,宛如月色揉进雾里。
“喝些酒吧,喝些酒再谈,好冷啊,阿霄。”迟宁伏在顾凌霄肩窝里,像逃避也像沉溺,“什都给你……”
“小徒弟是块璞玉,值得摘下天下头份荣耀。”
顾凌霄身子往后仰,手臂撑在上几级台阶上,不答。
迟宁在空气里呵出白雾:“路越走越窄。手里有什呢?顶多有摇光殿,你辈子跟着,最多做个三峰主。”
顾凌霄终于回答:“摇光殿是大师兄,不与他抢。”
“是你师尊,总要打算给你些什。”
迟宁每次都在梦里问同样问题,每次答案都指向最北方。
他得往北边去。
既使落入圈套。
迟宁下床,拖着发麻双腿,去外面透气。
朔风凛冽,月光白惨惨,照得庭院里像结层霜。
迟宁面前那人凶兽般咬着牙,甚至能听见他牙槽咯咯响声,咀嚼骨头似。
迟宁听见他说:“不如先从眼睛开始。”
这样情景迟宁近期梦见过许多次,他甚至清楚自己在梦魇中。
他鼓足所有勇气问:“你到底是谁?”
对方哈哈大笑,声音都是扭曲:“你死之后,就是炎北王……”
……
灯烛还没熄,被门缝中漏进来寒风吹着,东倒西歪。
光焰微弱地跳动着,把迟宁笼在圆圆光圈里。
迟宁以为今夜会很难入眠,他靠在床头,手指翻动书卷,半晌,个字也没看进去。
忘记是什时候睡着。
“师尊总是知道怎样让伤心,”顾凌霄指指自己胸口,“像用把刀剜在这似。”
顾凌霄起身走下台阶,弯腰,捏着迟宁下颚,逼他抬头。
顾凌霄眉眼间少年气还留着,身躯已完全长成男人,肩背宽阔,挡住迎面而来寒风。
“师尊对说这些干什,想疏远,冷落,你不知道有多疼。”
“阿霄。”迟宁站起来,伸手去揽顾凌霄脖颈。
顾凌霄坐在迟宁屋前倒数第三个台阶上,随意地曲着两条长腿,像是已经在这里待很久。
迟宁步步走下台阶,坐在顾凌霄旁边。
两人都没有开口。
顾凌霄还存着气,迟宁搓搓衣角,慢慢组织言辞。
“到时间,”迟宁说,“你要去参加明年阳曦会武。”
短暂睡眠至此结束。
迟宁猛地睁开眼皮。
胸前背后都是汗涔涔,轻薄衣料贴着身子,随着胸腔沉重起伏。
空气冷得冻上冰,迟宁梦中激出那点虚热很快消散地无影无踪。
炎北,炎北。
毫不意外,又是同样噩梦。
像穿过很遥远很遥远时间去看幅画像,切都不甚清晰。
原先鲜亮颜色晕染模糊,变为黑白。
柄弯刀刺过骨肉,穿透手腕,把迟宁钉在柱子上。
“到底是哪里?难道要寸寸地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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