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气温低许多,走在山里更觉得凉。
时间确实很晚。
殿前广场空荡荡。只有花灯展台后面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他们手里拿着什,似乎在记录天下来投票数目。
剩下花灯摆得稀稀落落,亮半夜,此刻电量微弱,没精打采,黑漆漆夜里好像巡游萤火虫。
梁径拉着时舒手,走在空无人长街上。
被梁径这样凝视着,时舒想做个表情,可接下来好几秒,他也只是睁着眼睛很认真地和他对视,嘴唇动动,唇角几不可见地抿下。
其实如果再明显点,这就是个委屈到极点、马上就要张嘴大声哭出来表情——平日里要多鲜活有多鲜活,要多明亮有多明亮。
就像小时候跑丁雪和梁老爷子跟前告状时样。
但这个时候,时舒却怎都做不好这个表情。
好像有什狠狠刺在他脸上,鲜血淋漓,每次脸部情绪表达都让他疼痛不堪。
“其他人呢?”过会,他问他。
梁径还是没说话。
时舒等会。
梁径吸吸鼻子,嗓音极哑:“回去。”
“哦”
显云寺钟声又次响起。
时间好像已经很晚。
时舒看着梁径微躬背影,“梁径”
他声音很轻,轻好像阵风就能淹没。
梁径低头用力抹把脸,然后转过身大步朝时舒走去,把将人抱进怀里。
两侧配殿双门大敞,借着不知哪里来黯淡光线,能看到殿内尊尊高大静穆神佛,他们面目隐没在更深暗处,不声不响。
时舒和梁径并肩走着,好长时间,耳边只剩下彼此脚步声。
这样场景似曾相识。
有年暑假,时舒照例陪方安虞在道场学围棋。晚上课业不是很重,但对有志学棋小小少年来说,白天晚上没区别,都是需要刻苦练习——显然,时舒并不十分“有志”。他吃饱饭从素斋馆晃回来,蹲在殿前捉台阶下蚂蚱。等到天色完
最后,他望着梁径,木木。
梁径看着他,嗓子口仿佛被什堵住,心脏也被人狠狠攫住。
愤怒已经化为恨意,他很难从里面抽离出来。他看着时舒,低下头不断亲吻时舒额头、眼睛、鼻尖还有冰冰凉嘴唇,声音哑得不像他自己:“不要怕时舒,不要怕”
他抵着他额头,喘息声始终很重,如同困兽,理智在某刻几乎要不计后果地挣断。
时舒知道他感受,他搂在梁径身后手拉拉梁径衣服,很听话地点点头。
时舒手指轻轻摩挲梁径腰间衣料。
其实还想说什,但他真太疲惫。好像台年代久远影像机,这个时候电量不足,画面撕扯、不断冒出雪花,令人头晕目眩。
半晌,梁径慢慢松开他,捧着他脸仔细瞧他。
梁径注视他眼睛很红。
也许是刚才抹脸动作太重,也许是之前情绪失控,或者是更久之前,在他听到范宇那句话时候,他双目就这样。
时舒伸手搂住他,脸埋在梁径肩窝,忽然很疲惫地说:“好困啊。”
记忆好像自动过滤段。
应激后大脑快速截取两段拼凑在起:段是他在素斋馆和方安虞嘻嘻哈哈吃夜宵,段是梁径来卫生间找他。
梁径抱着他不吭声。
时舒闭上眼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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