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睡得太沉,江渝睁眼醒来时候,想好久这是哪里。
耳边传来鸟雀细碎啾鸣,太活泼,以至于有些吵。
这个小区比较老,窗外不远就是连成片茂盛林道树,已经很久没有物业专门修理。
手背微热,江渝下意识抽回手时候,余光里冒出头胡乱张扬黑发。
动作稍顿。
被陌生人围观、被陌生人拍照、被陌生人热议。
而这个人是他母亲。
而造成这切,是他父亲。
所有情绪在冷却后成心里方冰棱,形态狰狞,冷酷尖锐,笔直生长。
又过很久,久到凌焰感觉自己好像就这趴着睡觉,然后他也做梦。
也许被这氛围感染,心底瞬时平静无波,后天要不要回家这件事被沉下去,沉得很深。
凌焰坐在床下枕着手臂侧头瞧江渝。
卧室没有开灯,仅有光线来自窗外,窗帘直没有拉上。
夜里天光深蓝,还有那几星邻光,轻轻落在床脚。路延伸至江渝半边光洁侧脸,只剩下淡淡小片朦胧,映上肌肤,泛起柔和光泽。唇色很浅,唇形很好看。
凌焰不禁想起那次醉酒,似乎那时更好看。盯着人好会眨下眼,片刻后,凌焰将头埋进臂弯,闭上眼。
会不会又做噩梦。
这两个问题窜入脑中时候,正朝着卧房走去凌焰停下脚步。
凌焰后退几步坐回沙发上,垂头看着手里药盒。
其实说不清是什感觉,但确实不是第次出现。
好几次,凌焰想,可能因为同样病症,他越来越在意这个人。
身子,棕黄色耳朵,黑碌碌眼睛,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江渝人不大,却硬是要抱它个满怀,眼睛都不看镜头,喜欢得不得。
相册背面封套凸出小块,合上时候,滑出来。
是张合照,个大人蹲在地上搂着个孩子,孩子怀里抱着小狗。
这次不再笑不露齿,凌焰都看到江渝小虎牙。
凌焰?
他梦到江渝。
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确认什,他伸手摸摸江渝露在外面手背,是温热。
凌焰没有拿开手,他轻轻握住。
片刻,凌焰笑下。
“喂,给好好活下去啊。”
他忽然记起以前从来都不敢回想画面,比如妈妈去世时画面。
楼前围很多人,他冲上去就要推开时候,方透着深红血色白布刺入眼里,他霎时就不知道怎动。
也许是江渝气息太管用,这幅画面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时候,凌焰并不感到排斥。
他冷静至极,他没有回避,他只是埋头闭眼望着那处记忆。
他不知道,原来个人可以死得这不体面。
他想他好好活下去。
感冒药总算发挥该有作用,江渝睡得很熟。
凌焰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低头仔细注视悄无声息江渝。
这个人就连睡觉都能睡出种置身事外淡然。
就是不知道他梦境是不是也是这般宁和。
凌焰想,这应该就是江渝父亲,江东源吧。
小时候太可爱,以至于再在脑海里想起现在江渝,凌焰忽然有些对不上号。
将相册摆回原位,凌焰拿着两盒药走出去。
已经快十点。
也不知道江渝睡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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