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点根细长女士烟,涂红指甲夹着尾端:“吃饭吗?让小璟给你做点儿?”
肖谔机械回答:“吃。”此刻终于肯把目光收回来,“不用麻烦,只是懒得来回折腾,明早有口饭吃就行。”
“瞧这话说。”芳姐被逗笑,指尖挑着眼角,怕长皱纹,“老祖宗东西传下来是代不如代,你能赏们口饭吃,已经是谢天谢地。”
刚吸进嘴烟很快吐出来,她急着去说下半句:“六年前,你家老爷子要将茶楼改建成饭馆儿,可把们吓得,哪儿找这好风水宝地,真要是改,整个剧团都得完蛋,多亏有你。”
肖谔微阖眼皮,声音低沉,话也说直接:“不是为你们。”
晚上八点,高堂满座茶楼依然灯火通明。服务生们忙前忙后送着小食儿,拎着铜壶,台上剧团演员们仍轻捻手指,挥动衣袖,“西皮”腔调扬起句极为刚劲唱词,戏曲中人物愤懑情绪立时爆发出来,声音饱满充沛,赢得台下经久不衰掌声。
肖谔上到二楼,右拐进财务室,中规中矩办公环境,桌面上运行着台笔记本电脑。芳姐将自己人拉到旁,腰板站笔挺,肖谔熟练在机器上通操作,拿起开错发/票,输入票号税务号,点几下鼠标,冲红完成。
“学着点儿。”芳姐朝新任职小丫头眉心指,唱戏,音调里都带着弯儿。
姑娘小鸡啄米似点头,胆怯去看眼前坐着人。男人脸上挂着不耐烦,剑眉微凛,脑袋板寸显得凶煞骇人,耳尖处两道杠更是让人想要避而远之,况且脖子上还围着个活物,实在怪吓人:“学会,学会。”
弄好后,肖谔懒散晃悠身子出门,站在栏杆前远眺高台,靠侧红柱,认真听曲儿。茶楼里冬暖夏凉,成全芳姐喜欢穿旗袍爱好,即便到发福年纪,腰身依然线条妖娆。
芳姐嗤笑声摆摆手:“非得这伤人吗?”
肖谔不以为然耸耸肩:“知道你心大。”
担心剧团是其缘由,其二缘由,是为自己八字还没撇感情。早些年她和方铭礼谈过恋爱,两人差十二岁,还都是火爆脾气,个以为对方是小鸟依人,个以为对方是沉稳大叔,处半年热乎劲儿过,都露出真面目,遇事有分歧谁也不肯退让,僵着僵着就成眼下这种状态,见面不说话,背地里又打听对方情感状况,以前旁人还替他们操心着急,现在,该着吧,自找。
没能彻底断开原因,最主要点,也是因为肖谔。可怜孩子无父无母,这俩人又都是热心肠,自感觉能当个长辈,泼洒点温情,结果小屁孩压根不需要,自个儿天生励志,混成胡同巷子里闻风丧胆小霸王
她裹好肩上小坎儿:“今晚跟这儿住?”
安意剧团直是和雅茶楼御用戏班子,自茶楼建起时便在此处安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擅长唱腔花里胡哨,倒都能上得台面,养活自己。
尹月芳十二岁进团,如今三十有余,已经是团里台柱子,不经常抛头露面,偶尔来几位熟客,点名点姓,她才看心情唱两句,张口便惊为天人。
文祺最喜欢听她戏。
“嗯。”肖谔没看她,脸朝舞台,视线却不知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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