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平脸上红,自家殿下生得好看,被这般双含烟似眼眸如此专注地望着,便是看惯这副好皮囊,也不免心里乱,他低下头,问道:“殿下这是被魇着罢?奴婢自然活着。”
梁澄指尖碰到安喜平白嫩腮肉上,温热触感告诉梁澄,那个在他眼前被活活杖毙喜平,确确是活着……
这到底是怎回事……
“殿下?”安喜平这下连脖子都红,他讷讷道:“殿下,明早还要主持祈
梁澄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明明上刻还在寝宫内,毒酒穿肠,剧痛如绞,此刻却高床软枕,那种销魂蚀骨绞痛仿佛场噩梦,梦醒便消失无踪。
他缓缓地坐起,借着透窗而过月光,看清身下紫竹榻和素青纱,如此素净淡雅布置绝非是在东宫,他渐渐想起此处是大相国寺里梅林精舍。
他怎会在这儿?
难后方才切皆是大梦场?是佛祖托梦警示?
梁澄伸出手,看着掌心纹路,目光触及被玄金丝缠绕血舍利,忽地顿……不……不是梦!
明元24年,腊月深夜,万籁俱静。
东都大相国寺,红墙碧瓦,殿阁嵯峨,清冷银辉洒下,宝刹禅林派庄严肃穆。
东北角处梅林精舍,红梅暗香馥郁,只是今岁无雪,群木叶空,却无丝雪迹,不免失意趣,人说“有梅无雪不精神”,这处烨烨红梅,没霜凌雪欺,便少几分蕊寒枝瘦凛冰霜傲骨。
忽而阵猎猎寒风穿过梅林,精舍北面格扇竟被吹开,缕冷香袭来,梅瓣乘着风势,飘进暖阁内,绕过纸屏,翩跹回旋,眼看就要落进紫竹榻内,却被层层纱帐隔断,跌落在地。
安喜平自八岁那年进宫以来,因长副颇有福气皮相,名字也讨喜,便被安排在太子身边伺候,从开始洒扫,只能远远见太子面,到如今贴身心腹,恍然已有十五载,再过年,太子便到弱冠之龄。
他闭上眼睛,父皇惊愕厌恶目光,母后疏离厌弃面目,孟留君虚伪做作嘴脸,切皆历历在目,不是梦!
那他……这是被人救回来?
就在梁澄百思不得其解时候,纱帐被人掀开,张白圆讨喜脸出现在账外,梁澄心里掀起惊涛巨浪,骇然地望着安喜平。
“殿下,可是被风冷着?”安喜平见太子醒来,以为是被冷风激醒,便如此问道。
“喜平……”梁澄伸手,小心翼翼地抚向安喜平脸侧,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道:“喜平,你还活着……”
今日太子来这大相国寺替圣上祈雪,为表诚心,便夜宿佛院,还要茹素三日。
大相国寺自太祖起,便深得皇家崇奉,太祖谓之“为国开堂”,大凡帝王祈福礼佛,无不在此,于是这东北角便专为皇室中人开辟处院落雅居。
安喜平原本倚在床榻边守夜,被冷风灌个机灵,赶紧起身,绕过屏风,只见窗牖大敞,便上前合上。
而此刻青纱帐内,原本沉沉入睡梁澄眉头忽然皱起,对鸦羽似长睫轻轻颤动,似乎落入梦魇之中,几息之内,额头上便沁出层密汗,倏尔,那双眼尾微翘双眼猛地睁开,黑瞳恍恍无神,似醒未醒,怔怔地盯着上方。
良久,那对眼瞳终于聚焦,然后倏地睁大,复又阖上,再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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