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明元帝轻叹声,副慈父
大齐历任皇帝皆仪表瑰杰,体态魁伟,但是明元帝却是副阴柔面貌,清润雅致,和赵太后像几分,另外几分却不知像谁。
这样样貌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在百官面前,他也向来优容宽和,但经历过明元帝继位那年腥风血雨人,绝不会以为明元帝是个心慈主。
此时,他面沉似水,也不转身,就让梁澄那跪着,冷冷开口道:“你不是不孝,你是翅膀硬。”
“儿臣不敢!”梁澄重重磕下,额头毫无阻挡地撞到坚硬青石板上,发出道沉闷响声。
“不敢?”明元帝终于转身,高高地俯视着脚下梁澄,见他已经披上身缁衣,眼里怒火更胜,“连先斩后奏都做得出来,你有何不敢!社君出家,兹事体大,你竟敢欺瞒于朕!”
梁澄没想到明元帝竟然会亲自过来。
冬日天黑得快,才过酉时初刻,夜色就已浓稠。
西风呼啸,穿堂而过,卷起落叶无数,飞甍檐角下挂着惊鸟铃在烈风中,被吹得铃铃作响,愈发显得此处庭院空旷寂寥。
归真居坐落在大片绿萼白梅里,大相国寺佳气荣光,占地广阔,养僧千人,除“天下雄”之美誉,还因寺满寒客,院溢冷香,吸引文人墨客无数。
方丈为梁澄备下归真居,是处单独院落,隔着穿花廊道,还有无相居和香积斋,与原先梅林精舍隔水相望,两片梅林于莲池东岸交汇,中间座八角琉璃亭,端是这大相国寺内最好去处,因此红梅精舍变成皇家寮房,而白梅这边院落则成上客堂,专司接待大德高僧。
“父皇,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梁澄额头不离地,双眼眸晦暗如深,话里尽是惶恐悲切,面上却冰封千里,“儿臣确受佛祖托梦,京畿久晴无雪,若要解灾,唯有儿臣出家。”
“父皇……”梁澄让自己发出声颤音,“其实,佛祖说儿臣命格奇特,若能出家,不但世安稳,还能护佑社稷,若是……若是继续做这大齐储君,不但来日死劫难逃,大齐也会受到天罚,京畿从来未曾冬旱,此次无雪,便是警示……”
“儿臣身死,不足挂齿,若连累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却是儿臣万死不足以消,望父皇宽恕儿臣不报之罪。”
梁澄说完又是个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明元帝眼里闪过揣度,目光沉沉,凝视着梁澄顺直脊背,目光触及梁澄手腕上血舍利,忽然忆起当年无渡禅师所言,不想竟是语成谶……
这归真居已有年未有来客,院里便有些荒芜,青石板间,是早已枯萎断草,梁澄进来时,便觉萧索,没有丝毫人间烟火气。
暖阁和禅室都已打扫好,梁澄刚换下青色僧衣,就有小沙弥来报,大堂里来行人,神色间颇为紧张,“居士,好像是宫里人……”
梁澄不慌不忙起身,让小沙弥退下,安喜平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正堂,就见明元帝负手立于庭内,四周人也无,梁澄脚步顿,举手示意安喜平退下,这才低眉敛目,走到明元帝身后三步远处停下,撩起前襟,重重跪下。
“儿臣不孝。”
明元帝早已过不惑之年,却因为修炼菩提心经缘故,看来与三十无异,两鬓乌黑,面皮红润,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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