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身份,让他连死都不愿说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梁澄闭眼,平静道:“无法留个身份不明人在身边,你走吧。”
即便早已猜到梁澄不会留下他,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心神俱痛。
安喜平忍不住低唤声“殿下”,声音沙哑,仿佛含着沙砾,“喜平绝不会害你,真不能留在你身边吗?”
梁澄双手负背,侧头看向别处,无动于衷。
“上师怎说?”
“并无忌口,”安喜平有些懊恼地敲下脑袋,“奴婢应该早点问,之前太不周到。”
梁澄笑笑,忽然不再试探,“喜平,你到底是什人?”
安喜平身子晃,以他对梁澄解,此时再如何装傻狡辩自己不明白他在问什,对方都不会再信任自己。
就算他可以真真假假掺合着,跟殿下说,他进宫前,家人皆葬身于江湖仇杀,唯独他带着家传内功心法,躲进皇宫,逃过劫,不但未曾去势,还暗中修炼内功,但是对殿下衷心从未变过。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白日场细雪过后,到晚间,反而乌云尽散,露出稀稀疏疏几点寒星,和轮清冷下弦月。
今夜飞月会把梁澄写给明元帝信函呈给皇帝,行人原本计划在傍晚时分抵达郑阳县津渡,然后便去县里客栈住上宿,明早和飞月道会和,再向安徽出发。
只是由于中间耽搁许久,此时宵禁已过,他们便不得不泊在渡口,睡在船舱里。
夜明星稀,万物静籁,梁澄却碾转反侧,如何也无法入睡。
“好,喜平懂,谢殿下不杀之恩。”安喜平郑重跪下,向梁澄重重地磕下个头,旋身飞出船外,足尖轻点水面,竟是踏水无痕,然后几个起落间,消失在渡口边上野林里惊起数点昏鸦。
跟他十五年安喜平,走。
梁澄躺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脑袋盖住。
正当他闭着眼,逼自己入睡时,念那处,却悄无声息掠出道飞影。
只是,即便最后殿下原谅他,却也不可能再视他为心腹,而他,也厌倦再做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太监,他多希望在殿下有危险时候,能大大方方地使出通身本事,保护他殿下。
虽然殿下已经知晓他身负内力,怀疑他身份,可是唯独这件事,却是万万不可告诉梁澄。
“殿下,只有这件事不能告诉你,无论如何,喜平对你,绝无半分伤害之心。”
绝无半分伤害之心……
梁澄想起上辈子,安喜平直到他被幽禁,都不曾背叛过他,甚至最后被杖打,也不敢在他面前,bao露武功事。
今日下午,梁澄制止流云去向念询问,而是亲自过问。
结果就见到安喜平从念舱房里出来。
梁澄清楚地看到,安喜平在见到他那刻,脸色微微变,虽然很快就消失。
“上师正在休息,你何故叨扰他?”梁澄发现他声音竟然意外地平静。
“奴婢不知上师正在歇息,方才是想问上师除荤腥,可还有其他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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