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军抽完那根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你走吧。”
单军说。
他转过身,独自往防空洞深处走去。
“你干吗去?”周海锋看着他,出声。
他从身上摸出烟点着,叼进嘴里。打火机火光亮下他脸,又归于黑暗。
单军抽着,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这久以来,他折腾得都快忘当初为什。让周海锋服气,踩掉他傲气。可是折腾这久,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他有病。他像个傻逼,根筋地在跟自个儿较劲。
他抽着烟,火星在潮湿防空洞里明暗。这地方湿冷,让他想起那个雨夜,他淋着雨找周海锋,到处找雨里事故车辆,那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病。
“……妈,傻逼。”
周海锋手掌烙铁般拍在单军心口。
“你真想让服气,就做出能让服事来,像个大人样立得住事,让心服口服你有吗?”
周海锋从来到单家起,就没别想法,只想做好本职,这是他任务,他接受,就认。单军挑衅,整治,刁难,在周海锋眼里都是孩子气恶作剧,周海锋从来没放进心里。他可以容忍,甚至可以理解。他和单军,是不同世界人,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以后也不太可能会有。他们只会是对方生活中过客,和所有过客样,再也不会出现在彼此生命里。对单军来说,迟早会意识到,这些举动毫无意义。
他本来不会说这些,他说过,单军只是还没长大。可总该有个人让他长大!
“轮不着你教训!”单军耳边嗡嗡作响。
单军没有回答,好像洞里只有他个人。
“你还要去找手雷?”
“走你,滚!”单军爆发声。
铁门突然发出响动,有杂乱脚步声,接着乱晃手电下来。大飞和于征跑下来,单军:“谁让你们下来?上去!”
两个人满脸地惊慌:“军哥,你快上去,王爷出事儿!好
单军抽口烟,用自己才听得到声音自言自语。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嘲笑自己。
演着演忘,戏就没法儿看。
单军想起很久以前,小学时候,他调皮捣蛋,没有老师喜欢他,只有个手工劳技课老师从来不批评他是差生,总是和颜悦色地对他。单军用好多天,用心地做个坦克模型,重做好几回,终于做满意。他满心欢喜地捧着那个坦克去送给那个老师,听到老师在办公室里教导别小朋友,老师严厉地说,你想变成单军那样坏学生吗?
单军后来把那个坦克模型扔掉。自那以后,单军再没干过这样傻事。
他觉得这种傻逼事,次就够。
“当不这兵,大不被退回去,从头来过,可是你,你想就这胡闹任性地混下去,被人捧着,宠着!单军,问问你自己,走出这个大院,你拿什戳着!没人宠着你,纵着你时候,你怎办!”……
“……”
单军瞪着地面,周海锋每句话,每个字,都榔头样,重重敲在他心上。黑暗潮湿防空洞里冰冷空气,侵入他皮肤,他也毫无感觉。
单军反常地沉默着。
他松开手,向后靠在墙壁上,没动。单军沉默会儿,忽然自嘲地笑,笑得既古怪又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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