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啦,是舅舅不好。”他把小姑娘提过来,细心擦着湿漉漉小脸。
果果本来觉得自己好勇敢好坚强,可现在听安慰话,却突然感到强烈委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有怪兽,和,和大灰狼要吃!”
“果果好勇敢,呜呜呜,好黑,都,都不要果果!”
哭完之后,甥舅二人进行漫长拉锯战,最后各退步:
他下意识坐起来,循着声音慢慢走出房间,在对面卧室门口站定。
“果果?”他轻轻敲敲门。
抽泣声戛然而止。
过会儿,小姑娘哭腔响起,“果果是,是勇敢小孩。”
说完,就是响亮吸鼻子声。
永远都不会回来。
封闭数日大脑终于重新启动,某种难以名状悲哀自心底慢慢升腾,如长着尖刺藤蔓蜿蜒。
没有姐姐……
直到现在,廖初好像才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过去二十多年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在他脑海中如走马灯样飞速盘旋,来又去。
在刚经历失去母亲重大打击后又突然换环境,没有安全感是很正常。
廖初指指斜对面,“那就是舅舅房间,不要怕。”
很近,两道门也不过隔着三四米。
果果吸着鼻子点头,大眼睛红彤彤,看上去委屈巴巴可怜。
夜色已深,连精力旺盛蝉都叫不动,喧嚣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声洒满道路,影子被依次亮起路灯拉得好长。
廖初伸头看会儿,不自觉被带得轻松起来。
啧,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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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初家当不多,二楼还空着不少地方,安置个小朋友绰绰有余。
开着门,亮着客厅里灯睡。
果果心有余悸,“这样怪兽就不会来啃脚趾吗?”
说这话
廖初推门而入,摸到电灯开关按下去,愕然发现本该睡觉小姑娘正搂着唯旧熊玩偶缩在墙角。
像株面壁思过大蘑菇。
大蘑菇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用红彤彤眼睛看他,故作坚强地哽咽道:“果果,果果是勇敢小孩……呜呜呜。”
大颗大颗眼泪顺着脸蛋滑落。
廖初看着她跟姐姐足有六七分相像小脸儿,心尖儿迅速窜起股细细密密酸疼。
他世界从未有过父母存在,而现在,他失去唯姐姐。
廖初迟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哭哭,可又觉得即便嚎啕也于事无补。
“阿初,这个世界很美,你应该多笑笑。”姐姐曾经这说过,还说他总板着脸,不像个小孩儿。
廖初缓缓吐口气,忽然听到阵细微哭声。
嗯?
躺在床上廖初毫无睡意,在黑夜中木然看着天花板。
闲下来,过去几天经历就像涨潮海水般滚滚袭来,让人无处可逃。
他视线划过床头柜。
那上面摆着摞文件,中间有张是死亡证明。
姐姐死。
刚到陌生环境,小姑娘有点怕,站在房间门口死活挪不动步。
“舅舅,可以跟你睡吗?”
廖初摸摸她小辫子,“勇敢小朋友都会自己睡,对吗?”
孩子虽然小,但也该开始培养性别意识。
“是勇敢小朋友。”说这话时候,小姑娘眼睛里已经泛水光,努力吸着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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