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傍晚,回到警卫连。
那晚,焦阳说明早开车送回去,说不,你留下来过年,坐长途车回去。焦阳没有坚持,说有辆军需车明天去警备区,你跟着去吧。
回到连队,正赶上年夜饭。丰盛会餐后自由活动,有看春晚,有打牌闹腾。外面开始下雪,看着雪花想起那次雪夜排长站岗,给他送手炉,那时真以为会直留在警备区,直跟他在起,直到脱下这身军装。
连部开放几部电话让们排着队给家里打电话拜年,每个人几分钟。很多人绷不住,唠几句就抹眼睛。说不想家,谁不想家?当兵远离父母远离亲人,孤独,寂寞,什苦什累都自己扛,只有这个万家团聚时刻,军人铁骨都化作柔肠,只是谁都不愿意表现出来。同年兵打完电话出来眼睛都红通通,跟兔子似。给家里打电话,之前还好,听到妈声音,突然就绷不住。老实说,并不恋家,在体校很早就住集体宿舍生活,习惯。但当听到妈声音那瞬,眼泪突然涌进眼眶,控制不。人在脆弱时候听到亲人声音最绷不住,忍着,没让他们听出来,告诉他们很好,叫他们自己注意身体。挂电话后出来看到白洋蹲在墙角,过去揽住他陪他起蹲着,他靠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心里也阵阵发酸。
差半小时零点时候,外面四处响起鞭炮声,院子里指导员也指挥人放小鞭,满地乱蹦火光映着大伙笑脸,电视里赵本山也出来,大家都在等待零点那个最高潮时刻。
喊:“你听进去没有!”说:“可是爱他,这就够。”
焦阳不说话,们沉默着,只有风声穿过林子。
冷风吹,他酒也醒。
焦阳抹把脸,苦笑:“对不起,酒多,人就得意忘形。”
看着他落寞脸,心里也很不好受。
趁着乱糟糟没人注意,从老地方翻墙翻出去,身上揣着从马刚那借来IC卡,找个最近电话亭。
空荡荡大街上没有人,只有各家院子里欢声笑语和炮仗声。把卡塞进机器,拨那个寻呼,拨数字台,拨好几遍,到底几遍也记不得。
他寻呼机是个数字机,连中文机都不是。中文机还能留言,留几句话,数字机除呼,什也干不。连续呼很多遍,然后挂上电话,蹲在电话亭外头路牙子上抽烟。
这就是神经病举动,因为他根本收不到。他在集训基地寻呼机不让使用,被统收在储藏室里锁着,或者压根就留在连里没带走。
知道是白呼。就是想他,太想他。想得受不。不干点什
“你说都懂,”对他说,“可是副教你不是也样吗。不要在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找个把你放在心上人吧。你这好。”
焦阳没有回答,过片刻他说:“以前就有个想头,想把喜欢人带回家,让家里人都看看他。今天这心愿算是实现,心里高兴。谢谢你云伟。”
听很难受。
人在感情上做不自己主。他是,也是。
定会有个真正值得他带回家人,那个人不是。希望那个人早点出现,真正走进焦阳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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