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想,心里憋那股劲儿到底是什。它帮助活下去,帮助考砸后更加用功,帮助在被姜为民殴打后离家出走,帮助推开不喜欢人手,帮助挡在晁鸣身前。自尊?不是,没那高尚。它低劣多,不值钱多,像个看不清斑点数量瓢虫。
所以它让坚持着,没再主动找过晁鸣。
好像没朋友。
朋友。
开始独来独往。化学老师说过,们现在中学生就喜欢三两聚堆,等到上大学才会懂得个人快乐。
“你生气干嘛…做什吗?”把橡皮捡起来。
“没。”晁鸣回答。
“那你突然…”
“姜亮点,们什关系?”晁鸣收回目光,凝视。
仓皇低下头,视线里只剩晁鸣手,修长、骨节分明、青色血管。他揪头发是这只手,玩游戏是这只手,写字是这只手,拍后腰也是这只手。
“你怎?”小心翼翼看着他,想伸手碰他胳膊,可最终只是戳戳他文具盒里橡皮。
橡皮真很难用完,这还是上上学期切给他。
晁鸣目光在手上逡巡,再顺着腕肘臂膀对上眼睛,但很快就移开,停留在越过某点。他嘴角紧抿,眼神很明显地避免与交汇,不知所措,还是决定再次主动。
“暑假、你怎不回呢?”
他妈像个可怜乞丐,哆哆嗦嗦端着破碗求好心路人晁鸣赏角硬币。
【1993】
晁鸣走读。
个没见过男生和他妈站在晁鸣床前整理被褥。行李还在地上放着,马上就是开学典礼,现在应该留下来收拾,知道。可需要立刻见到晁鸣问清楚,校门口眼神也好莫名其妙走读也罢。疯狂冲出宿舍,身后有舍友在喊名字,点点,点点,心好慌。
气喘吁吁爬楼梯,们班在走廊尽头,这时候学生几乎都在宿舍,四周没人,静悄悄。
八月,夏正旺。虫鸣交叠,层层覆掩,穿过松动老纱窗,透过走廊书墨味道,长在身后似甩都甩不掉。
“朋友。”
说这两个字蛮艰难,音节蹦出来,还要弱化尾音让它表现得更自然。
“不想再和你当朋友。”
晁鸣讲完站起来,随便拿几本书抱在怀里,离开教室。
应该死缠烂打,追过去逼问他这算怎回事,可就是既生气又委屈,生气把屁股钉在凳子上,委屈使控制不住地把橡皮放回晁鸣文具盒。
“你说什,”晁鸣用笔把文具盒里橡皮拨出来,接着推到桌子边缘,“回你什。”
看着那块摇摇欲坠橡皮,道:“说病好。问你在哪。”
“没有义务回你。”
“保持联系。”
笔尖挑,橡皮滚落地上。
直到站在班门口,胸肋岔气疼还携卷着心跳声折磨。教室除晁鸣个人也没有,他坐在桌前整理课本,背挺得笔直,穿着藏蓝色T恤,校服松垮系在腰上。
“阿鸣。”
没叫过他阿鸣,因为他身边关系好都叫他阿鸣,只有不太熟同学才叫他晁鸣。想做与众不同个。现在放软音调,带着点儿央求。
晁鸣翻书手顿,然后继续收拾。
走到晁鸣身边,坐到他前桌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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