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考是什,那是全国高级知识分子精英选拔赛,就凭他这三脚猫都称不上水平,还指望榜上有名?只希望读卷官看他卷子时别吐血就好。
可是不去考又不行,他那个担任知州便宜老爹,按现在说也是个市长级别高官,却极是严律家门,市长儿子不但点特权都没有,偷空去喝个花酒都要家法伺候。此番被逼来参加会考,若是被老爹知道他因为睡过头误时辰,连贡院门儿都没进去,回到家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考得上考不上,是能力问题,有没有去考,那可就是态度问题。两者之间区别,苏晏还是很清楚。
所以他只好面抱怨着原市长公子自幼四体不勤,心只读圣贤书,以至于长得像根白白嫩嫩、见风就倒豆芽菜,面咬牙朝贡院狂奔,半条命都快喘没。
刚拐过街角,面前倏地闪出个人影来,苏晏惊之下收势不住,当头撞上去。
碧柳拂轩,红杏窥墙处院落。
晴光早已从明瓦花格木窗间透进,洒在床拱起红绫被上。
鼓囊囊被子蠕动几下,钻出半颗乌蓬蓬脑袋,白皙手臂从被底探出,在床头胡乱摸索,抓住只西洋珐琅画银怀表。
幽静房中,随即响起年轻男子惨叫声:“啊呀,睡过头!”
京师名妓阮红蕉捧着个铜脸盆,推门进来,“公子莫慌,看天色辰时未过,应该赶得及。就算真迟刻半刻,门口那些兵差认钱不认人,打点些也便进去。”
石板路面上阵哐啷作响,杂什物件滚得满地都是。苏晏跌在那人身上压个正着,肋下撞得生疼,却因为方才狂奔得有些脱力,手脚时酸软爬不起来。
当肉垫那人更惨,后脑勺磕在石板上咚声响,疼得龇牙咧嘴。撞人者却不及时起身,自顾半死不活地摊在他身上喘气。登时怒从心头起,厉喝道:“还不给滚开!”
旁边扑上来几个随从,忙不迭地把苏晏拉扯起来。
苏晏缓过气儿来,定睛看,撞倒在地是个十三四岁小公子,着八吉祥妆花罗窄袖袍,外套朱红色无袖对襟罩甲,头上戴个奓檐帽儿,顶缀颗小巧玲珑红璎珞,生得浓眉俊目,鼻直隆准,身利落戎装打扮,更是从挺秀中又透出股英气
苏晏边匆忙着衣边道:“好姑娘,你当这是赶集呀!三年度会考,全国举子云集京师,贡院科举重地,兵丁层层把守,哪是花点钱便可以进去。”
阮红蕉放下脸盆,坐在桌边,只手托香腮,吃吃笑道:“进不去才好,公子龙章凤姿、满腹珠玑,若是考中三甲,只怕被皇上选去做驸马,奴家可舍不得。最好考不中,留在京师再等三年,让奴家天天陪着你。”
苏晏拢好发髻戴上软巾,随便擦把脸,笑骂:“敢咒少爷考不中,回来拧你乌鸦嘴!”拎起桌上包裹冲出门去。
阮红蕉在他身后娇笑:“郎君慢走,奴家嘴儿等着你回来拧。”
出胭脂胡同,苏晏跑得脚下生风、气喘吁吁,心底好笑又无奈:什满腹珠玑,满腹猪鸡还差不多。他肚子里有几点墨水自己还不清楚?大学混三年,不过读几本古文论古文选,顶多诌两句平仄不谐诗,搁现代勉强算半个文学青年,回到古代简直就是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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