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执掌生杀大权皇族,他对太子朱贺霖全无敬畏之心,谈笑轻松自如,有时甚至会生出戏弄他念头。而对景隆帝却好像老鼠见猫,靠得近点都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寒气,莫非真是天生八字不合?
景隆帝侧头以手支颐,摆出副好整以暇姿态,语调慢悠悠:“接着说说马贼之患。”
苏晏深吸口气,内乱问题要比外患敏感得多,也尖锐得多,若是由着性子肆意而谈,只怕这回真凶多吉少。
他仔细思索片刻,方道:“臣认为,老百姓是天底下最容易满足人,他们只求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日劳夜息、生儿育女,只要有口饭吃,有片瓦遮身,有件衣服蔽体,不被逼到绝路,是不会起兵叛乱。”
景隆帝果然面色寒:“卿此言,是指责朕将那些百姓逼到绝路,不得不揭竿而起?”
草原王啊可汗啊之类,允诺免除朝贡,开通边关互市,交易商品。
他为维护权位与利益,就必须要收服其余部落,而其余部落眼红不甘,亦会尽力相抗,们只需坐观终局。”
景隆帝微微摇头:“朝贡不但是为扬天朝上国之威,更是限制臣属国过分壮大必要之法,轻易免除未免太过宽纵。”
苏晏眯起眼,浮出个可以称得上狡猾浅笑:“皇上,有句话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彼族非与国交易不可,们可以借战后民劳财困、成本增加之名,上调出口关税呀。”
“上调出口关税?”景隆帝咀嚼着这个新奇字眼,“有点意思……”
苏晏跪倒在地:“臣非此意,将百姓逼到绝路,不是心牵挂国计民生皇上,而是地方上那些贪,,g污吏!
黄河灾涝,下游两年荒歉,皇上命各州县拨粮放赈,以抒民困,本是皇恩浩荡。可这些钱粮经过层层克扣,又有多少真正到灾民手上?口腹不饱,人心思变,那些聚啸山林贼匪便乘机招揽百姓、扩充人马,杀官抢粮,四处劫掠。
皇上若是派精兵围剿,自然可以将这些乌合之众歼灭,但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要肃清朝野、整顿吏治,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受饥寒剥削之苦,天下贼祸便可消除大半,剩下些不受教化流寇也翻不起什波浪。”
景隆帝听,喑然不语,半晌后才开口:“贪,,g污吏要严惩,贼匪草寇亦不可轻饶,若不即刻派兵剿灭,只会滋扰民生,为祸方。你所言虽入情入理,却得日后徐徐图之,非眼下所能采用。”
苏晏暗暗叹
苏晏见皇帝点头,胆气更壮,洋洋洒洒:“这个幸运中选部落,既不可以太弱,太弱就没有牵制大局能力,两下半就被其他部落摆平;又不可以太强,太强则会迅速吸纳诸部,百川汇海必成大患。
咱就得给他们掂量着,该压制压制,该提拔提拔,必要时也可以换个小妾坐正房嘛——”
正口若悬河苏晏突然惊悟过来。
这不是正是景隆帝在朝堂中惯用手段?自己居然在关公门前耍大刀,若是犯皇帝忌讳,岂不是耗子舔猫鼻——找死!当即戛然而止,懊恼地咬咬牙,不安地偷看眼景隆帝神情。
只见当朝天子正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目光中流露几许哂谑,并无恚怒之色,苏晏心中块石头这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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