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并未让他起身，负着手问：“苏侍读，太子最近学业如何？”
苏晏小心谨慎地回答：“殿下敏而好学，常向臣索要四库书籍翻阅，至于学业精进如何，臣不敢妄议，理当由众位大学士评点。”
景隆帝淡淡道：“是
，太子平常都向你要
什书？”
苏晏道：“多是《孝经注疏》《稽古录》之类。”
景隆帝冷笑：“只这些？没有《翰林风月》？”
景隆帝伸手拦住，嘘
声，“别出声，让他睡吧。”
苏晏辗转醒来，直勾勾望着明黄帐顶发阵呆，蓦然意识到不对，惊叫声，翻身滚下龙榻。
门外个十三四岁
内侍闻声进来，苏晏急问：“小公公，这是哪里？
为何在这里？”
内侍道：“这里是御书房后面偏殿，皇爷批完折子有时在此歇息。之前是蓝公公命小们把您送来，其他就不知道。”
苏晏怔半晌，又问：“皇上可还在御书房？”
“苏晏！”
耳边声闷雷贯顶，苏晏刹时惊醒，脱口而出：“——到！”待看清皇帝沉沉脸色，冷汗顿出，忙跪在皇帝脚边道：“臣罪该万死。”
景隆帝低头看他天青色常服，背上道瘦伶伶脊线，银钑花束带扣住腰身只堪合握，发显得可怜，微叹口气：“你若困乏，便下去歇息吧。”
苏晏昨夜里湿淋淋地将那黑衣人运回家，差人去请大夫来看视，烧水更衣，敷药包扎，又把火炕烧旺驱除他体内寒气，纵有小厮打下手，也忙活大半夜，才稳住气息，总算是性命无忧。
他宿未眠，酒气不曾发尽，又浸凉水，次日便觉得脚下有些虚浮乏力。过午更是头脑昏沉，浑身倦怠，在御书房伺候时竟然眯糊起来。
苏晏愕然，却见皇帝从袖里抽出本册子来，啪地摔在他面前。
他伸手翻，赫然是本男风春宫图，首幅便是林下花床，两个男子交口接舌，曲髀叠抱，*靡至极。图旁题诗云：“座上香盈果满车，谁家少年润无暇。为采蔷薇颜色媚，赚来试折后庭花。半似含羞半推脱，不比寻常浪风月。回头
“小不知。”
苏晏忙起身整装，匆匆走去御书房，却不见皇帝，只两三内侍在掸拭书册，问之下才知道皇帝个时辰前忽然摆驾东宫，蓝喜也并跟去。
这下苏晏倒犹豫起来，究竟是要赶去东宫谢罪呢，还是留在书房等皇帝回来？正在踌躇间，听见门外串沉重脚步声。
景隆帝甩帘进来，满面阴霾，额角青筋暗伏，见到苏晏立在案前，目中划过道厉光，吩咐左右：“你们都出去。”
内侍顷刻退得干二净，苏晏看皇帝脸色阴沉地踱过来，直觉要发生不祥之事，惴惴不安地行礼：“臣叩见皇上。”
皇帝虽不计较，苏晏却不敢放肆，顿首道：“臣时恍惚，御前失仪，以后不敢，望皇上恕罪。”
景隆帝看看他，“罢，你到边上去，把内阁票拟归理下，誊清楚。”
苏晏领旨，坐到下首案几边上。
过小半个时辰，景隆帝忽然觉得边上半点声息也无，侧头看，只见苏晏伏在案几上，纹丝不动地睡着，悬垂右手尤拈着支紫毫笔，水竹笔管将指尖映得青透如玉。
随侍太监蓝喜连忙上前：“皇爷，奴婢去叱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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