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把五分惨卖成十二分,窥看苏晏脸色,自知有几分火候,便趁他想心事,把手去揽他腰身,慢慢往怀里带。嘴里说道:“你不必替担忧,自己情愿。那夜在桥上见到你,你抬起眼睛看,便知道,命里劫难来。
也曾想过,如果杀你,这个劫是不是就能渡过去?你说不希望再去尝钢刀刮骨滋味,但这个念头比钢刀刮骨还要煎人,扛不住,只能作罢。”
“可也不能白白受这个罪,便要死活拽着你。此劫能过,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过不去……”沈柒将手探入
沈柒讥诮地扯扯嘴角。
个怀有死志人,就像柄出鞘无归利剑,破釜沉舟,方能于绝境中成其事。吴名深谙剑道,如何不知?
他只拿这半句话来哄苏晏,甚至是哄自己罢。
苏晏心里股空荡荡怅然,沉重又尖锐,扎得有点疼。
沈柒见他神情失落,不禁又酸又恼:“他自己轻身犯险,这里却是代人受过,倒不见你心疼番。”
见不到周围暗藏刀兵罗网。千户这是在故意激你,你听不出来?”
“他激或不激,与何干。心中有恨,手里有剑,想做什,就做什!”
吴名走出两步,忽然侧过头。被烛光映亮半张脸,苏晏看不见,而另半陷入阴影脸,坚执冷硬,如箭在弦。
苏晏被这股往无前气势击中,忍不住要起身,却被沈柒扣住肩膀,不得动弹。他挣不开,急急说道:“吴名!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也要相信,会铲除这颗毒瘤!”
吴名道:“想要铲除他,你付出代价,比付出代价要高得多。”
苏晏回过神看他:“什?”
“以往这种事,冯去恶只放心交给去做,今夜却不叫杀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沈柒冷笑,“从廷杖那件事起,他就对心中生疑,至今未消。他若是将今夜之事交予,考验忠心,或许还有几分挽回余地。可是他根本不找,说明在他心中,已然是个叛徒。背叛之人,只有死路条。”
苏晏意外道:“怎会这快!是想过,你这暗中护着,冯去恶迟早容不得你,但你毕竟跟随他多年,总归不会那轻易下定论。”
沈柒道:“他是个铁石心肠人,哪有什旧情可念。搞不好,比那个成事不足杀手死得还早。吴名若失手被擒,还能剑结自己。而呢,诏狱里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段,比谁都清楚,只怕到时,也比谁都惨烈。”
苏晏心里又是阵难受,想这回是连累沈柒。他本可以好端端当他锦衣卫千户,恶贯满盈,却也风风光光。哪怕最后死于失势,也是杀人头点地,总好过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苏晏微愣,方才回味过来,这杀手根本没把自己性命当回事。都说命如草芥,有人是这样看待别人,有人却是这样看待自己。
他用力擂下床沿,怒道:“你不要你命,给!是救回来,谁敢随便糟蹋?你自己也不行!”
吴名在瞬间僵硬后,又恢复常态,语气枯冷沉寂:“假使能活着回来——”
后半句戛然而止。屋内黑影掠过,窗牖声轻响后,再没声息。
“……然后呢?”苏晏茫然问面前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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