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说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云,阿勒坦未必听得进去,说不定心里还会生出反感。但“他们百条命都抵不上你命”这种劝法,就显得格外尊重与熨帖,令他消气同时,对苏晏好感更深。
阿勒坦将那碗茶不屑地泼在地面,对苏晏道:“多谢你帮分辨。带兄弟们先回清水河草场,商议对策。此事与你无关,你该做什做什去,不必再理会。你那侍卫有句话说得不错,反正萍水相逢,过后即忘,还是别费那个心。”
他之前热情得有些自来熟,这下态度陡然转冷,苏晏知道这是不愿意牵连自己,才划清界限。他微叹口气,又轻轻扯扯对方腕间缎带,真诚地说:“确萍水相逢,但印象深刻,忘是忘不掉,能帮忙也会尽量帮。也回去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这事儿解决,你请吃锅茶。”
阿勒坦偏着头,深深看他,右手不自觉地抚上缎带,与苏晏收回去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感觉又麻又烫,双方都依稀打个颤。
苏晏暗骂:操,还过电……原主身体虽然基佬,可以前也不至于碰到猛男就发骚,这回怎搞得跟信息素配对似?莫非真有所谓什高契合度费洛蒙,天然性吸引力?太他妈扯蛋,老子
做不开化牲畜般!”
他这发作,埋头吃面瓦剌汉子们也猛跳起来,手握腰刀呜哩哇啦通叫嚷。吓得面馆老板躲到柜台下,食客们也纷纷面露惧色,摆出副落筷而逃架势。
苏晏安抚道:“坐下,哎,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自从半路上相识,结伴而行,阿勒坦给他印象直是热情爽朗,说话也有规有矩,似乎颇受中原文明教化。这还是第次展露出蛮,bao之态,配合着他非人般魁梧身形,简直像头洪荒时代凶兽,仿佛下秒便会张开血口利齿,将面前之人咬成粉碎。
荆红追对不善气息本就敏感,在这股威压下,也不禁如临大敌,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阿勒坦,峻声道:“你想发飙,尽管对始作俑者发去,休得在家公子面前张狂!”
眼看要激发矛盾,苏晏忙拍拍荆红追胳膊:“宁神静气,先把剑放下。”
说着又绕过桌角走到阿勒坦身旁,本想也拍拍他,但难免有点发怵,又担心他衣袍上有什不能触碰忌讳,最后揪揪他仍系在左手腕上缎带:“阿勒坦你也是,冷静点,坐下说话。”
那条缎带缠绕得紧,只垂落两截末端,竹叶形状玉片被他晃得泠泠作响,夹杂在他说话声音中,仿佛冰泉在月下流淌。
阿勒坦垂目看苏晏仰视脸,目光又从他脸上移至手腕间缎带,眼底怒火渐熄,手按桌角缓缓坐下,沉声道:“抱歉,失礼。”
苏晏见他恢复理智,那股蛮荒巨兽似气势也消退,大是松口气。顺腿勾勾条凳,在他身旁坐下,温声劝道:“知道那些人这般作为,既卑劣不堪又自以为是,是对你们极大侮辱。们中原也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但你若是因此爆发甚至与他们拼命,便是将自己与他们价值等同起来。说是命换命,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若是不值,就算换十命、百命,也是亏本买卖,无形中还给他们提身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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