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见他微微点头,眉目间浮现赞许之色,态度与常人迥然不同。幼年时,父母因为他不肯叩拜天地而斥责他不敬神明,长大后,他身居高位,周围人即便听到些狂悖之言也不敢反驳,但心里终归是不认同。
还不止如此,他甚至对皇帝私下说过,鱼水.之欢乃是人之天性,寡妇不易,何须守节,母后若是要养个把面首泄火,只要不碍着国事政事,让她养就是,只当收用个人形玉·势。他还记得当时皇兄看他眼神……言难尽。
这类离经叛道话若是同苏晏说,也许他能理解?豫王心底隐隐生出某种期待。
他笑道:“你帮找回儿子,不好好酬谢番,情理上也说不过去,不若请你喝酒?这间酒肆就不错,他们家羊羔酒别具格,酒色白莹,味极甘滑,脂香浓郁,冬日饮用大补元气,健脾胃,益腰肾。”
苏晏对他芥蒂极深,能好声好气说几句话不翻脸骂人,就已经是极限,哪里肯同他喝酒,怕不给喝到床上去。当即婉拒:“并非在下不识抬举,实是尊卑有别,贵人好意心领,不敢造次。”
?有要事相询。”
豫王带着点狐疑看他,琢磨着未曾谋面就倾慕神往可能性有多大,当即不咸不淡地说:“天广地阔,也不知在哪座山头修炼,如何找?再说,她现在是出家人,你又何必去招惹。”
苏晏也意识到问得太急,毕竟是人家前妻,万让人误会自己意图染指那就冤枉,忙笑笑,“只是好奇,是否真有修仙说,随口问问。”
豫王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玄道,顺手抱起世子,反而劝他:“自古帝王多好证长生,长生却是个最荒谬谎言,丹士方士之流无不是骗子,清河何等聪明之人,难道信它?”
在穿越之前,苏晏是个坚定唯物主义者,如今……不好说,但依然认为穿越是科幻事件,而非玄幻事件。听豫王话,觉得对方是古代人中十分难得清醒者。
豫王听出暗搓搓讽刺意思,这是说自己身份尊贵但品行卑劣,他高攀不起呢。否则太子也是贵人,他怎就肯留宿东宫,造次得很。
真因为水榭场
尤其是统治阶级,权势越大越迷恋尘世,想到寿有尽时就恐慌得不行,所以历朝历代多有皇帝热衷炼丹、修道、吃红丸,即使英武如先帝——显祖皇帝,那样个南征北战、挥斥八极人物,到老病缠身,为求延年续命也免不求助鬼神之道。
苏晏倒是能理解他们心态,就跟现代人总觉得医学技术应该发达到消灭切疾病,临终关怀时还念叨着“医生,觉得还能再抢救下”同样道理。不同是,个迷信玄学,个迷信医学。
所以个不迷信古代王爷就凸显出可贵之处,苏晏反问:“若是真有凡人难以想象大道之力,你就不心动,不想见识见识它神奇?”
豫王笑:“倘若有这股真力,它为什要给予神奇,又需要从这里取走什作为交换?天地山川有玄妙,风雪雷电有威力,但未必有性灵。有性灵,只有人,所以人才是万物之首。不信鬼神、不信命,不信什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只信人,信自己。”
承认宇宙力量,但不承认宇宙意识,这点看法与苏晏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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