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喜轻微地嘶声,去看景隆帝脸色。
景隆帝对他微微颔首。
于是蓝喜上前两步,尖声说道:“万寿节是二月十四。”
“二月十四。”苏晏掐着指头点,“距今不过七八日!天子寿辰,乃是与‘元旦’‘冬至’并称为三大节重大节日,依律天下诸州府当宴乐休假三日,朝野同欢。按惯例,京城匠人们当以彩画、布匹装饰街巷,圣上登楼赏花海与歌舞,百官当结彩香案,捧觞献贺。
“——如此隆重佳节,须得精心筹备,可臣看宫中毫无动静,再不准备,可就来不及。”
“请下罪己诏,使人心定,天意回!”
“难道圣上爱惜自己颜面,更胜过社稷之安稳,百姓之性命吗?”
不少人说着说着,泪如雨下,感泣不已。有几名御史激动到难以自持,以额触地,在青砖地面留下斑斑血痕。
苏晏冷眼看着面前群体歇斯底里症,想建议朝廷给他们颁发个“感动自”奖。
贾御史见他还不挺身而出,眼神从催促转为失望与鄙夷。
至微微翘起,仍是平时未语三分笑模样。
他视线越过众臣,遥望玉阶之上天子,隔得太远看不清眉目神情,却仿佛感受到对方投注在他身上目光。
坐在御座左下侧太子朱贺霖怫然起身,正要发难。景隆帝转过脸看他,说道:“坐下。”
“可是——”
“坐下。”景隆帝加重语气。
景隆帝目光微闪,唇边似乎露出丝若有若无笑意。
蓝喜也琢磨出点什,时来不及细想,照着直觉答:“皇爷素来提倡简朴,曾道寿辰乃是个人之贺,不愿以此为由大肆操办,加重百姓负担。故而万寿节向来只在宫中设家宴。当日,群臣于奉天殿上寿行拜礼,并受赐茶汤,如此而已,无须多加筹备。”
“原来如此。”苏晏脸认真地点头,又道
苏晏朝他笑笑,抖抖袖子,郑重出列,就在贾御史身旁不远处站定。
满朝皆知大理寺苏少卿乃是皇帝面前红人,深得圣眷。如今看这架势,像也是要加入劝谏队伍,连御史服都穿上——莫非皇帝其实早有下诏意思?还是苏晏宁可舍圣宠不要,也要成就犯言直谏铮铮美名?
众臣暗中各种猜测,却听苏晏抬脸望向御座,气定神闲地问:“臣该死,竟忘万寿节是什时候?”
……万寿节?
万寿节与天儆,与罪己诏什关系!在这个节骨眼上,问此风牛马不相及问题,他苏十二是不是脑子抽风?
太子不甘心地坐回去。
景隆帝道:“朕事在眼下,你事在将来,急什?眼下你且多听、多看,将来有你发挥时候。”
蓝喜站在皇帝身后侍奉,心里咯噔下:皇爷这话可不好琢磨啊,像是劝小爷不急着发作,先学着;又隐隐有不满太子急与操权之意……可他们父子贯亲厚,莫非是他会错意思?
不好说。自坤宁宫事后,皇爷对小爷态度似乎有所改变,罚小爷去太庙近个月,不见心疼。小爷回宫后来问安,因为刺血抄经容色有些憔悴,皇爷也只是淡淡地过问两句,不像从前那般寒暖上心……啧,天家父子,真不好说。蓝喜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谏官们在下方跪求:“请陛下以天儆为戒,以苍生为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