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卫管事高声怒喝,正要拂袖而走,回府中找咸安侯告状。
却听沈柒又道:“就奇怪——人,分明都站在街道上,
沈柒倚靠椅背,两条长腿往前伸,交叉着架在面前圆凳上,边拿把刃薄柄短解腕尖刀,削着频婆果果皮,边头也不抬地反问:“你谁啊?”
管事暗恼于他傲慢,忍气吞声答:“小人乃是咸安侯府大管事,幸得侯爷看重,赐卫姓。”
沈柒把条果皮削得薄如纸、长如蛇,蜿蜒地垂到满是水洼石板路面上,对他不理不睬。似乎刚才只是随口问,压根不在乎对方回答。
卫管事快把后槽牙咬断,把作揖手甩,脸色微变:“沈大人,这里是侯府重地,你带队围困是想要做什?万惊扰侯爷,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柒把频婆果送到嘴边,“咔嚓”口咬下大块,垂目慢慢咀嚼;另只手挑着尖刀,在指间漫不经心地翻飞。
“围、围围……”
“喂什喂,要叫‘管事大人’!点规矩没有,新来?”
新来守门仆役连连点头,喘气道:“不是,管事大人,是围……围住!”他伸手指大门方向,“外面大群兵丁,把咱侯府给围啦,说是锦……锦衣卫!”
咸安侯府管事先是愣,而后冷笑:“哪里来丘八,吃熊心豹子胆,敢来侯府门口撒野!们侯爷乃是太后妹夫、圣上老丈人,顶尖儿国戚,莫说锦衣卫,就是阁老们亲至也得给几分面子。来人,跟出去瞧瞧,是哪个有眼无珠头领带队。”
侯府大门霍然开启,管事带着队侯府守卫,雄赳赳气昂昂迈步出来,站在高高台阶上。
咀嚼声清脆而冷硬,咔嚓、咔嚓、咔嚓……霎时间管事起身白毛汗,恍惚以为他嚼是满嘴人骨头。
卫管事清清嗓子:“沈大人如此蛮横无礼,看来是来找事,小人这便禀报侯爷。到时候,希望沈大人真能承担得起冒犯皇亲国戚后果!”
沈柒暂停咀嚼,撩起眼皮,瞥他眼:“冒犯?你哪只眼睛看见冒犯?”
卫管事恼火地指着台阶下兵丁们:“你率队夜围侯府,个个舞刀弄枪,不是冒犯侯爷,难道想替侯府站岗放哨?”
沈柒嗤声,带着浓浓嘲讽:“敢叫天子亲军给你们站岗放哨,咸安侯想造反不成?”
管事揣着手,扫视阶下四周,见乌泱泱片穿对襟长身甲、戴大帽锦衣卫,把咸安侯府围个水泄不通。不只是前后门,还绕着围墙三步岗五步哨,箍桶似。
正对台阶空地上,摆放着把宽大太师椅。太师椅上坐个身着宝蓝色织金飞鱼曳撒锦衣卫头领。
管事眯起眼,借着火把光亮细细打量,心里咯噔下:竟是这个太岁!
北镇抚司沈柒,人送诨号“摧命七郎”,京城响当当号人物,专理钦案、要案,连同京师不轨、亡命、盗*、机密大事,都在他职责范围内。此人性狠戾、好刑讯,手上血腥无数,治下诏狱鬼魂夜哭。
如此凶名鼎鼎,叫管事不得不心生几分忌惮,当即从袖中抽手拱拱,端着脸假笑,说道:“原来是沈同知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深夜带兵包围咸安侯府,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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