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穿夜行衣蒙面人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包围囚车。他们剑劈刀砍,想要削断锁住车门粗大铁链,直砍得火星四溅,铿然有声,却只在铁链上留下道道浅痕。
铁铸车厢内,鹤先生盘腿打坐,闭着双眼,手腕被沉重黝黑镣铐衬托得格外清瘦而隽秀。他手指不停微动,仔细看去,原来左手指尖拈着枚白子,右手指尖拈着枚黑子,二子相互敲击,其声泠泠如泉。
“……真令人厌恶,这般窄小、密闭、漆黑、死寂。”他用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极轻微声音说,“不是恐惧,是厌恶。对,不是恐惧,是厌恶……”
他边敲着棋子发出微响,边把最后句话重复许多遍,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从来云淡风轻神情,也笼罩上层难以言喻阴影。
突然,从车窗透气细缝中,投进来两柄形状奇异钥匙。钥匙大小,同系在铜环上。
空气隐隐有暗香浮动。阵夜风,把沾着雨水落花吹进石檐霜后衣领。他缩缩脖子,忽然打个激灵,嘀咕道:“怎有种不祥预感……”
话音刚落,他身边名缇骑摇晃两下.身子,陡然坠落马背,摔在地面发出“噗通”声闷响。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声响如饺子下锅,越发密集。石檐霜骇然回望,只看见片空荡荡马背,以及满地横七竖八、寂然不动锦衣卫。
塞进囚车里。大队锦衣卫押解着囚车,前往北镇抚司诏狱。
苏晏时找不着沈柒,问他心腹千户石檐霜:“你们沈大人呢?”
石檐霜答:“同知大人带着队缇骑,去前方开路。毕竟这里离北镇抚司有段路程,不想节外生枝。”
苏晏点点头:“也对,还是七郎心细。”
石檐霜默默更正:他那叫心机。
鹤先生想接住这串钥匙,但手指难以自抑地颤抖,钥匙落在他腿间衣袍上。他深深吸口气,将两颗棋子扣在左手掌心,右手捏紧小钥匙,摸索着打开镣铐。
他挪到车门边,将大钥匙从门缝里推出去。
铁锁终于被打开,车门开启,为首黑衣蒙面人低头抱拳:“教主无恙否?”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鹤先生,依旧是派空灵与从容景象,仿佛之
有敌袭!
可敌在何处,用又是什手段?
巷子里有埋伏?
这条路线是同知大人带队亲自查探过,不应该有埋伏啊……纷飞念头如蚊蚋嗡嗡,石檐霜脑子越来越昏沉,很快也丧失意识,向马背旁边栽下去——
噗通。
抓住鹤先生,苏晏心也算放下半,便牵挂起另边,和负隅顽抗七杀营主打得激烈豫王。
屋顶片片倒塌、柱子根根折断,那动静就跟地震似——幸亏祸害是咸安侯府,苏晏不心疼房子。
他吩咐腾骧卫:“弓弩手和火器手都各自就位,旦那红袍人占上风或是想要脱逃,就狠狠射他!”想想,又补充句,“小心点,别误伤豫王。”-
幽暗街巷,缇骑们手中火把勉强照亮周围巷道,以及两侧探出墙头茂密树冠,再往外就是浓重黑暗。
被两队缇骑夹在中间囚车,车轮碾过石板、泥水与树头凋谢残花,骨碌碌地往前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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